众人刚准备退走,老皇帝忽然道:“对了,老五,你留一下。朕今早修行,总是心神不宁,你留下焚香。”

秦骛站得挺直,微微颔首,双眼波澜不惊:“是。”

其余众人退走,秦骛上前,在香案前跪坐下,打开香炉。

老皇帝盘腿坐在软垫上,腰背挺直,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香炉中升起轻烟。

忽然,老皇帝开了口:“老五,昨夜宫宴,附离送那两个人来,你知不知情?”

秦骛面无表情,淡淡道:“回陛下,臣不知情。”

“嗯。”老皇帝就这样应了一声,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老皇帝挥手屏退方士。

方士们退出宫殿,守在外面。

他低声道:“我儿,你母妃是附离部落的和亲公主,你的眼睛不干净,你的血脉也不干净。天师还给你批过命,说你是命中带煞,天石上也是这么说的。”

“你须得多多修行,洗清骨子里的煞气,等哪一天,你的眼睛变黑了,那才算是洗干净了。”

“你不要听旁人鼓动,这天下,太子承继,往下还有二皇子,还有三皇子、六皇子,唯独你不行,谁让你的骨子里淌着草原人的血?”

“你这个命,是附离给你的,你如今是齐国人,不要同附离人过多往来。朕能让你出冷宫,也能再把你给送回去。”

“讨好你的兄弟们,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这就是血脉不纯的皇子的生存之道,从前没人教你,今日朕教你。”

老皇帝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敲打,放低了声音,继续吟诵自己修行的经文。

其实,老皇帝说话的时候,秦骛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专心焚香。

倘若仔细看看,便能看见他双唇颤抖,仿佛也正念着什么经文。

老皇帝的话他是一点儿没听进去,他正在专心地给扶容祈福。

秦骛并不害怕什么,他知道,老皇帝什么把柄也没有抓到,只是故弄玄虚地敲打他一番罢了。

老皇帝没有什么才能,只是缩在兴庆殿里,一面诵经,一面摆弄权术,敲打太子。

秦昭软弱无能,专门吃这一套。

秦骛才懒得听。

还是给扶容祈福比较要紧。

*

扶容是跟着六皇子来兴庆殿的,他不能进殿中,只能等在外面。

不一会儿,皇子公主们便出来了。

一行人恭恭敬敬地退出宫门,随后四散分开。

扶容找到六皇子,快步迎上去:“太子殿下、殿下。”

太子殿下朝他微微颔首,六皇子把老皇帝赏赐的东西塞给他:“你收起来吧,我们出宫去玩。”

“好。”

秦昭早就安排好了,算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三辆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的宫道上等着了。

六皇子踩了一下脚凳,直接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