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九姨娘竟和人也有私情。
银环出身寻常农户,底下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家里养活不了,这才被卖来李公馆做丫鬟。她初见兰玉时也恍了恍神,除了李家的几位少爷,她还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可惜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给人做姨娘,她心里有些惋惜,又有几分瞧不上。
但撇开兰玉是个男人,他无疑是个极好的主子。从不责罚打骂于她,不嫌她粗笨,即便她有伺候不周到的,也都自己做了,不说半句重话。相处久了,银环反倒生出几分怜悯,给李老爷子做小,确是不愁吃不愁穿……可女人尚且不愿意做小,他一个男人,怎么肯做姨娘——说不定,是被迫的。
银环犹豫了许久,才小心地替他拢紧了衣裳,遮着脖子,又被烫着了似的飞快地收回手,转身朝屋外跑去。
她得去给兰玉叫大夫。
要是这么任他烧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小姑娘莽撞,走得急,刚穿过小院就撞着了人,她连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一抬头,就望见李鸣争冷淡的面容,脸色刷的白了。
“……大,大少爷,”银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心虚也慌,身子有些发抖。
李鸣争淡淡道:“跑什么?”
银环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回大少爷的话,九姨娘病了,现下正发着高烧,奴婢想去给九姨娘请大夫。”
李鸣争顿了顿,抬腿自她身边路过,道:“快去。”
银环应了声,刚刚站起身,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兰玉的院子。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李鸣争也停住了脚步。
四目相对。
银环眼前浮现兰玉锁骨上的咬痕,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几乎不敢看李鸣争的眼睛,瘦小的身子抖得厉害,“大少爷……”
李鸣争看着抖若筛糠的婢女,开口道:“你留下。”
“童平,”李鸣争提高了声音,一个男人自拱门外钻了出来,低着头,道:“爷。”
李鸣争说:“把刘大夫请来。”
童平应道:“是。”
屋内窗户闭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间屋子黑黢黢的,透着几分压抑。
李鸣争看着烧得人事不省的兰玉,撩衣袍坐在床边,吩咐银环,“去把窗户打开,打热水过来。”
银环仍未回过神,被摆在面前的恐怖事实骇得六神无主,喃喃应了声是,脚下却如有千钧,如何也迈不动。银环又急又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鸣争丝毫不避讳她,擦了擦兰玉脸颊的汗水,伸手解开兰玉的衣襟,余光瞥见银环白着脸一动不动,皱了下眉,偏过头看着她。
银环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李鸣争错了错指腹上沾着的热汗,兰玉发了高热,身体烫,指尖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
李鸣争说:“很害怕?”
银环本就是个不大的丫鬟,自受不住李鸣争那迫人的气势,摇着头,眼泪却往下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李鸣争说:“你看到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李鸣争语气平静,丝毫不像在说自己和亲爹的姨娘乱伦。
银环脸色惨白,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哆嗦着道:“奴婢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求大少爷饶命……”
直到她额头磕红了,李鸣争才慢慢开口,说:“做好你该做的,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明白吗?”
银环如闻大赦,忙不迭应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刘大夫平日里专为李家人看病,已经年过半百了,在李家待了二三十年,深谙在这种大宅院里的生存之道,所以当他在九姨娘房内看见李鸣争时,眼皮跳了跳,却聪明地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