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双眼睛生得极好,丹凤眼, 眼尾狭长, 眼眸是纯正的深黑色,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丹凤眼也称桃花眼,可他却丝毫不会给人轻佻的感觉,大概与他的身上疏离寡淡的气质和老派刻板的作风有关。
霍初雪笑了下,语气轻快, “糖水人家是我家开的,贺先生下次如果要去,我让我爸给你打五折。”
贺清时睨她一眼,似是觉得好笑, “不是八折了?”
“给你特殊关照嘛。”
贺清时:“……”
“我爸手艺超赞,远近闻名,你一定要去尝尝。”
贺清时的嗓音被风吹得越发嘶哑,“今天不能去?不是还没打烊么?”
“今天不行,我爸这两天出远门了。”
两人也不再继续走了,就站在桥上细细说话。偶有几个游客从旁经过,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耳旁拂过。
霍初雪背靠着拱桥,曲起一条长腿,鞋尖抵着地面,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踝莹润如玉,近乎透明。
贺清时不经意间瞥到,忙移开视线。
女人的声音在夜风里又细又软,带着江南水乡人讲话特有的软糯语调,“我实习那年,第一次跟台。碰到的就是一个高危产妇。孩子成功出生,可她自己却没走下手术台。产后大出血,五分钟,就五分钟,手术室里一片混乱,人就没了。我出去通知病人家属,产妇的妈妈揪住衣领骂我,捶打我,精神完全崩溃。那种绝望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件事给我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走不出来,怀疑自己学医的初衷。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深陷泥淖,而且陷得很深,走不出来。然后就开始自暴自弃,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