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畸形儿,生来连一根肋骨都没有,全部内脏器官都虚弱地挤拥在一起……不管哪个卡洛普医生看了我都会摇摇头,所有他们掌握的医学都表明,我应该死掉。但我活了下来,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岁,我活到足够年长……
我的父母巴不得我出生就死掉,但他们生怕亵渎了神明——他们那崇爱的生命女神。
所有的生命都有价值,所有的生命都是生命女神的宝贵赐予……
因此即使是最畸形可憎的生命、因为罪恶而生的生命,都要珍重。没有堕胎,没有杀婴。
抛弃一个神赐予你的生命,你也将被神抛弃……
对神明的畏惧与盲信禁锢着、驱动着他们……他们越害怕冒犯神明,就越小心谨慎地照顾我……花费巨额的钱财,安装外置机械肋骨……这是爱吗?人们说爱是有条件的,一个美丽的女子不会钟情一个畸形人……爱要有这么多条件的话,那还是所谓的爱吗,还是其它事物的华丽伪装……
这些问题,太多的问题,一直缠绕着我。
【我是谁?如果我没有病,我又是谁?】
于驰脑海里一片混乱的翻腾,仿佛一个抑制不住,就会被那个都还没构建起来的障壁吞噬。
这个异文人投影,在扭曲着他的心智……
于驰睁开的眼睛看到站在不同保温箱前的其他人,显然也不是有多顺利,楼筱宁的眉头在皱动,蛋叔的面色也变得很有点古怪……大家在与各自的异文人投影抗衡着,没有谁就此中止行动。
而心智支柱,是众人的有力倚仗。
于驰一边构建着障壁,一边以对于考古学的热爱建立起的心智支柱保持着自我意识的清醒。
宏伟的陵墓、瑰丽的文物、神秘莫测的符号图形……
这些热爱与追求稳定着于驰,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分得清楚谁是于驰,谁是王海峰,谁是布克斯。
但是这也使得他与布克斯投影之间的连系震晃起来,幻象的画面闪烁不定,那个在残破钟楼上把一具卡洛普医生尸体吊挂起来的畸形人,面容隐在阴影之下,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