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睛都不眨,像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在他面前大胆的女子,面不改色地将手上的金丝收回袖子,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衣服。
不过怎么整也没有把那敞开的胸膛给遮上,他笑眯眯道:“说得好,说得好,美人,我越听你说话越喜欢。你想知道我家门?京城长安街38号穆府,本公子家很好找到,一问便知,你可一定要来捉我,我等着你。”
“这泼皮!”卿一笑抬起脚就想去摸靴子里的匕首,不料想容无缺一手揽上她的腰,带着她从窗户翻了出去,一路将她带回了他房间。
卿一笑抱着容无缺的脖子,就怕被他扔进水里,脚下刚落实,她立即笑嘻嘻地道:“容哥哥,那蠢货自报家门了,免了我们暗自去查探,你说这穆府是干什么的?做大官的吗?现在的官家子弟怎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都替他爹羞人。”
“他是当今丞相,穆亦风。”容无缺仔细地看了卿一笑一眼,不放心地关上窗,又低声道,“他还是丞相和当朝皇上妃子所生的孩子。”
“啊?”
卿一笑有点对容无缺的话消化不过来,这里面听起来很有故事,她知道容无缺没有说完,便凑过去,眼巴巴地瞧着她,一副“我很好奇”的样子。
卿一笑等了半晌。
容无缺抬眼瞥了他一眼,果然又道:“这是宫中秘事,那妃子当年和丞相私通生下孩子,皇上让丞相亲手杀了妃子,饶了丞相一命,听说这孩子身中剧毒过得并不好,皇上命令丞相将他养大,猜不透是什么心思。”
“容哥哥,你为什么会知道宫中秘事?”卿一笑的关注点不在这件事上,容哥哥知道这样的秘密,不会被灭口吗?
“因为那妃子出自青川县,流言多了自然就传开了,青川县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却没人敢说。”
容无缺生活在青川县,卖菜摊附近经常有妇人讨论这些事,有胆大的偶然也说些秘事,他不想听也听到了,今天听到这穆亦风自报家门,他很容易就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
听说穆亦风行事狠辣诡谲,性情阴晴不定。
当年老丞相身亡后年纪不大的他就掌权了,穆府本来有一位千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老丞相死后也自杀了。
有人说是千金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老丞相要杀了勾引女儿的儿子,千金为爱杀了自己的爹后自杀谢罪。
也有人说是千金和那身世不堪的哥哥为了能在一起,合谋杀了老丞相,最后又被自己的爱人所杀……
一切都是传说罢了,无人知晓真相。
不过,穆亦风这么多年来为皇上尽心尽力,一直受到当今圣上的宠爱倒是事实,容老爷还在世时,容无缺就听过关于穆家的一些事,从未想过今日能见到穆家这位掌权人。
他当时也是欠缺考略,他知道那男子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是当今的丞相,也没想到见到那男子靠近卿一笑时,他来不及多想,抢了一个侍卫的剑就破窗而入杀了上去。
现在,他带着卿一笑离开,还不知道要惹下什么祸,此行上京,他还没到京城却惹上了穆家的人,实在不应该。
不过那黑衣人竟逃进了穆亦风的船上,看来是穆亦风有心掩护,穆家与黑衣人想必有什么关系,这一下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门口有脚步声,衣袍卷动卷起风声,卿一笑认得这脚步,喊了声“曲姐姐来了”,又听到一声奇怪的倒地的响声,门被推开,果然是曲杀歌走了进来,门边倒着冬至。
卿一笑一看冬至那模样,就知道他是被曲杀歌点了睡穴,然后她看到跟在后面,探着头好像担心她安危的馒头和包子,当下挥挥手,指指地上,要他们把冬至搬回房间去。
曲杀歌疲倦地闭了闭眼,沉默半晌道:“今夜是我冲动了,打草惊蛇。”
卿一笑看着她汗涔涔的额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那声音里的疲惫夹杂着无奈的叹息,容无缺看了卿一笑一眼,安慰道:“曲姑娘是为了大家的安危……”
“不,我是为了自己。”曲杀歌打断容无缺的话,很久之后才道,“我见到了昔日杀我爷爷的仇人,那一刻我只想取他性命,什么都没多想,刚刚我才想到那人不当惹,他是穆家人,穆家那边得罪了对你们不好。”
“也没有啊。”卿一笑很直接地摇头,“他讨厌嘛,就算曲姐姐你不得罪,我总要得罪他的,我身上藏着一堆药粉,准备今晚给他点颜色瞧瞧呢。”
“不管那黑衣人和他有没有关系,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卿一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容无缺说那黑衣人原是想来偷偷找东西,想起之前那三番两次出现的黑衣人,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