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问我,我选择沉默,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个胆小鬼,可我就是个胆小鬼,那时,我应该阻止他的,可我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哪怕叫一声爸爸也没有,就这样静静的躲在大木桶里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空荡荡的游乐园里,只剩下了蓝桢烈的声音,从颤抖到撕心裂肺。
我一把抱住了他:“桢烈,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那时,你才只有十岁,十岁的孩子会怕很多的事,十岁的孩子会怕黑,会怕冷,会怕饿,怕痛,十岁的孩子会因为极小的事哭,会因为路难走而退却,会因为年纪小而放弃,而不勇敢,所有的十岁的孩子都那样的,这是自然规律。”
有泪水滴在我的手上,我知道那孩子流泪了,一时之间,我心中大痛,蓝桢烈在流眼泪。
“桢烈,”我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你比我还要幸运,起码,你的爸爸在你的心里留下了那么美好鲜明的形象,可我,从小到大只能凭想象去幻想我爸爸的形象,极小的时候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再大一点是医生,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再大一点是老师,在明亮的教师里用好听的声音读着李白的诗的中文老师,再大一点点时是个飞行员,带着我遨游蓝天,那些幻想随着每个时间阶段改变着,一直到我十四岁,所有关于他的幻想全破灭了,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打碎了我全部的热望。十四岁后,我开始恨他,可在内心深处又会忍不住的去期盼他。”
蓝桢烈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桢烈,”所以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就这样被打开了,像流淌的水:“你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的爸爸,可我,只能叫他叔叔。”
流淌的水经过了心上,溢出了眼眶,滴落在那个孩子的怀里。
他捧着我对脸,轻柔的试去我脸上的泪,最后,附下头,吻了我,极温柔,极缠绵,带着只属于蓝桢烈的气息,我想,也许是被那种气息迷惑了我,我就这样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吻,久到似乎要令我窒息,我的舌头满满带着他的余味。
回到家里,我用一整夜的时间去思考那个本不能让它发生的吻,我看着自己的手,在回来的路上它一直被蓝桢烈紧紧的握住,小心翼翼的,像稀世的宝,到底,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我停在蓝桢烈的门外,手还在半空中,我不知道在敲响这扇门后,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