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他要救什么人?医院的人?还是谁?
沈凛想到一个可能,他放低了声音,怕惊吓到男人,然后缓缓地、试探地发问:“是……刘小淘吗?”
这个名字带给男人的影响比郑和平还要巨大,他浑身一颤,所有的意识在顷刻间全都涣散,一股莫名的力量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他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吼声,黑色的泥潮席卷了他的世界,他任由本性猛地向沈凛扑了过去。
沈凛虽然摆出了放松的姿势,但从没有放松警惕,失智是怪物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他早有准备。
在男人扑上来的时候,沈凛站起来向后避开,他察觉男人对这道线外的位置非常胆怯,但就在这时,这个世界的画面扭曲,一片灰雾填充了所有视野。
沈凛感觉到,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刻,男人将什么东西塞到了自己手里,那是纸张的触感。
有些粗糙和扎手,但上面还留有人类的体温。
=
沈凛离开后,那个怪物又缩回阴暗的角落。
他蜷缩了起来,丑陋的皮肤垂挂在瘦弱的骨骼上,像是一滩萎靡不振的烂泥。
他一直在这里,从有意识开始就守在这一小块巴掌大小的地方,不见天日,只有头顶一轮淡淡的月光。
这里总是黑夜。
他见过来来往往的无数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到他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在疯狂尖叫。有的能保持理智,有的直接变得癫狂。
他们会用各种手段从自己手里得到这张薄薄的纸,他无法理解上面的意思,但他知道所有人都想要。
他根据骨子里刻上的规则去选择谁能拥有这张纸,谁不能,他一直遵循规则,但这是头一回,他有自主意识地想送出这条线索。
怪物歪着脑袋,将脸颊贴在膝盖上,月光冰冷,他早就习惯了,可他忍不住去回味那人看自己的眼神。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类,不恐惧,不歧视,不同情,只有对待同类的平等。
好像很久以前,他一直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