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页

老剑神突然问道:“昨晚你小子静坐后差点走火入魔,咋回事?”

徐凤年轻轻摇头,淡然道:“没事。”

老头裹了裹羊皮裘,撇嘴不再追问。

鱼幼薇和裴南苇也都醒来看景,青鸟跟在她们身后。不得不承认,被呵呵姑娘诋毁成不长脑子的靖安王妃当得闭月羞花四字美誉,女子漂亮到这个境界,似乎长不长脑子都没关系了,再者世上哪来那么多大智近妖的娇艳女子,世子殿下的二姐,徐渭熊算是韬略惊艳,可不就长得平常?以徐凤年的百文钱去评判姿色,生平所见诸多尤物美人中,不说那胭脂斋夺魁的白狐儿脸,裴南苇无疑当属第一,该有九十四五文钱的水准了,她落魄以后是一身市井妇人的木钗窄袖布裙,难掩丰韵,这段时间若是需要露面,她都被世子殿下要求戴上一顶软胎观音兜风帽,垂有及肩轻纱,家风保守的妇人出行,大多顶着这种帷帽,年轻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则一般戴透额罗,色彩相对明亮,脸庞能被看清楚七八分,戴与不戴意义不大。

鱼幼薇不需如此谨慎含蓄,穿有样式腴美的织锦大袖,刺绣手工精美,踩着一双富有西域风情的透锦靴,仅论容颜,她自然比公认肌肤胜雪的裴南苇输两三文钱,可挡不住鱼幼薇胸口的一览众山小,只要是嗜好把玩胸口那双剥壳荔枝肉的,没谁能不臣服在她裙下。

这次出北凉,有意无意与鱼幼薇谈及一些庙堂政治,兴许是出生官宦家族打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她总能表露出来相当不俗的见解。

徐凤年将绣冬春雷一并归鞘,重新悬在腰间,径直走回凤字营驻扎的营地。

鱼幼薇和裴南苇结伴站在一起,望向绚烂天空,眼神迷离。

而她们脚下。

如仙人一剑斩出的峭壁上,一名少女单手握住刀柄,身形摇晃,在风如一株倔强的缝间小草。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她痴痴望向朝霞,没有呵呵一笑。

只是在那儿发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江湖飘总挨刀

长安镖局在号称无镖不成州的剑州看来,规模不大不小,胜在老镖与青镖搭配得当,人数才五六十号,但由于老镖中多数是绿林好汉和退役悍卒,战力不弱,前者过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做了镖客,不但武功底子在,老当益壮能打能杀,而且人脉底子也在,出门靠朋友,既然走镖,难免要经过许多当地寨子,扛上镖旗报上曾经厮混江湖的自家名号,说不定当年就一起抢过黄花闺女,因此对方大多能卖几分薄面,至于那帮曾经在战场上呆过的老镖,单人厮杀兴许不如江湖莽夫的手段干净爽利,但若结阵而战,刀弓马步,更能震慑对手,长安镖局的青镖们,这些年在老镖们手把手调教下比较那前几号的大镖局子弟丝毫不差,欠缺的只是镖号里没上乘秘笈撑场子而已,这是最无奈的事情,镖局大小,说到底还得看局里养了多少个武功拔尖的活镖旗,长安镖局能拿得出手也就总镖头石青峰,以及这趟行镖负责人的武术教头俞汉良,而客卿一名都没有,剑州几家老字号镖局,客卿多则数十人少则十几位,都在江湖上都闯荡下亮堂名声。

韩响马是名孤儿,那时候春秋大战接近尾声,襁褓中的韩响马被狠心爹娘丢在雪地里,被途径的俞教头捡到,自小便在长安镖局长大,韩响马打小心眼活络,习武也肯吃苦,被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俞汉良视作亲生儿子,年轻的青镖里以他和总镖头儿子石襄阳各自为首,分别拉拢了两批青镖,镖局有个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石襄阳爱慕得要死要活,偏偏那女孩只对油嘴滑舌的韩响马眉目传情,韩响马对她没啥感觉,愈发让石襄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其实小时候两人常一起用尿糊泥巴,长大后落得这般水火难容的田地,实在让韩响马头疼。

长安镖局,取自长命久安的意思,立镖三十多年,尚未丢镖过,故而在镖局多如牛毛的剑州总算是站住了脚根,按照往常规矩,镖局走镖,都是老镖带青镖,比例以镖货贵重程度而定,但韩响马琢磨着这趟走镖有些古怪,青镖里竟然就他一人,其余都是镖局里经验最丰富的老镖,俞老爹亲自压阵,出剑州境前,长安镖局的名头还有些管用,但出剑州这一旬多时日,明显就有些棘手了,俞老爹是个老酒鬼,但寻常走镖偶尔歇脚在熟店,关门后会小喝上几盅,权且解馋,但这趟干脆连酒壶都没带,韩响马就骑马佩刀护在镖箱边上,箱子不大,据俞老爹私下透露当日总镖头接镖时说是一块家传美玉,镖局里有行家专门鉴定,手脚颤抖着说那玉起码能值大半座长安镖行!韩响马瞥了眼镖箱,再转头看了眼帘帷重重的马车,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剑州当地小娘,别看她们戴着严实遮面的厚重帷帽,但八九岁就陪着俞老爹去窑子探望姨婶姐姐们的韩响马眼光何等毒辣,光是偶尔她们夜深人静时下车散心的惊鸿几瞥,真相便水落石出,打小在妓院里察言观色混饭吃的韩响马深信这两个小娘绝对是大美人,一次擦肩而过,那叫一个香喷喷,韩响马不用值夜时偶尔躺在床铺翻来覆去,想着这趟走镖能看清楚她们一面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