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子示意,少年也不急于射箭,再者一箭不得成功,第二箭能否对这个琴师造成致命伤还两说。除去手上在弦铁箭,背负箭囊仅剩一根。
她站起身缓缓说道:“徐凤年,或者说是北凉世子殿下?我在龙腰州时,先有人以黄金五百斤买你死,后来又有人用六百斤黄金买你活。”
徐凤年点头道:“我这趟行踪整个北凉知道路线的不过八九人,很多人都可以排除嫌疑在外,现在看来不是褚禄山就是叶熙真要买我的性命,五百斤黄金,禄球儿肯定有,叶熙真则未必。但世事难料,天晓得真相是如何。至于买我活的,肯定是我师父李义山。你为何收了第二笔黄金还要杀我?”
她理所当然道:“总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对自己说过,只要三弦断去,你还能活下来,我就不再杀你。”
不用徐凤年有所动作,少年就果断一箭射断了安静躺在青石板上五根弦中的一根。
做魔头做杀手两不误的薛宋官问道:“我已经不杀你,你要杀我吗?”
一身气机翻江倒海几乎痛死过去的徐凤年脸庞扭曲道:“你不还手我就杀!”
她嘴角象征性扯了扯,大概算是一笑置之了。
徐凤年盘膝而坐,终于抽空得闲去吸纳那颗两禅金丹的精华。
少年戊沿着屋顶墙头一路跳到徐凤年身边,谨慎望向那名被自己毁去古琴的女魔头。
而她只是仔细捡起古琴碎片和琴弦,小心翼翼捧在怀中,然后坐在石阶上发呆。
大雨渐停歇。
老夫子赵定秀在铁匠陪伴下走出院门,后者去收尸,老夫子看了眼起身敛衽行礼的琴师,再看了眼墙脚根入定的年轻男子,以及持弓的少年,叹息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来者是客,都进来吧。”
目盲琴师先走入小院,不忘拿起那把斜立在门槛的小伞。
一炷香后,徐凤年站起身,去墙上抽出春雷,然后和少年戊一起走进院子。
这一屋子,除了躺在椅中昏迷不醒的苏酥,还有北凉世子殿下,死士戊,西蜀遗老赵定秀,加上一个女魔头薛宋官,实在是荒谬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