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枳双手死死握拳摆放在腿上,不去看徐凤年,“我也知道爷爷是要帮你助涨军中威望,毕竟割走堂堂昔年北院大王的头颅,比起带兵灭去十万北莽大军还要难得。我只想看一眼,就一眼!”
徐凤年问道:“徐北枳,你不恨我?”
极为风雅静气的男子凄然笑道:“我怎敢恨你,是要让我爷爷死不瞑目吗?”
徐凤年哦了一声,转身便走,轻轻留下一句,“你要见你爷爷,很难,我葬在了弱水河畔。”
徐北枳愕然。
夜深人静,在门口用屁股把台阶都给捂热了的侍童百无聊赖,听闻动静转头后,一脸不敢置信,滴酒不沾的主人不仅举杯喝光了杯中酒,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仰头提起剩有小半的酒壶,咕哝悉数倒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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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长过膝的中年男子在道德宗天门外,曾让那位素来眼高于顶的棋剑乐府更漏子汗流浃背,可这样的枭雄人物离开道观以后前往极北冰原,渡过黄河之前,一路上始终毫无风波,临近黄河上游,也没有任何一跃过河的骇人举动,老老实实给艄公付过了银钱,乘筏过河,他就如同一尊泥菩萨,没有脾气可言。须知天下武夫,他可以并肩的王仙芝那次近五十年头回离开武帝城,离阳王朝便提心吊胆用数千铁骑去盯梢,生怕这个喜欢自称天下第二的老家伙惹出是非。两朝两个江湖都信了那个说法,只要这个男人跟王仙芝联手,就可轻易击杀天下十人中的剩余全部八人,足以见得这位姓拓跋的北莽军神是何等武力!
若是以为只要是个顶尖武夫,就都得是那种放个屁就要惊天地泣鬼神的江湖雏鸟,哪怕面对面见着了拓跋菩萨,恐怕也要遇真佛而视作俗人。
北莽皆知拓跋菩萨不信佛道,但是亲佛宗而远道门,尤其跟国师麒麟真人同朝辅佐女帝,二十年来竟然连一次都不曾碰面。很像是死敌离阳王朝的藩王不得见藩王。
这一日云淡风轻,年轻时极为英武挺拔的拓跋菩萨走下皮筏,双脚才堪堪踏及渡口地面,黄河水面就出现了一阵剧烈晃荡,犹如河底有龙作祟,惊得艄公系紧筏子后,也跳上岸,不敢再去挣这点碎银子,渡口等待过河的众人只觉得一个晃眼,就发现先前活生生一个中年汉子不见踪迹。
空旷处,不苟言笑的拓跋菩萨瞧见一名老道人。
手持一柄麈尾,须发如雪,道袍无风自飘摇,真是飘然欲仙,举世罕见的神仙风骨。
拓跋菩萨语气平淡道:“国师,可知挡我者死?”
老真人一挥拂尘,洒然笑道:“我是国师,国师不是我。死不死,贫道都无妨。”
拓跋菩萨一脸厌恶道:“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