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这是釜底抽薪的歹毒手段啊,钟洪武近距离怒视这个一直不喜的年轻世子,沉声道:“袁左宗果真能服众?世子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言下之意,我钟洪武在这个大庙里当了十几年的唯一供奉菩萨,徒子徒孙无数,嫡系都以怀化大将军为首是瞻,袁左宗兴许在大雪龙骑军中那一亩三分地上威望足够,可十数万骑军这良田万顷,就未必能灵光了。
徐凤年微笑道:“钟洪武,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找徐骁诉苦。放心,我会让你连北凉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钟洪武低声连说了几个好字。
徐凤年继续说道:“你可能在思量,我这番举止,注定要寒了北凉众将士的心,到时候你安排部属们不断鼓噪,为你重返军中造势,你同样可以放心,谁敢废话,袁左宗就顺水推舟让他们滚出北凉军,他正愁没地方安插党羽心腹。”
钟洪武脸色微变。
这一次,他破天荒开始真正正视起这个打从娘胎出生几年就被他轻视几年的年轻人。
徐凤年挥挥袖,对汪植笑脸说道:“汪将军,还不快给钟公子松绑扶起?”
这一记轻描淡写的挥袖,就已经让惊弓之鸟的钟澄心吓得面无人色,躺在地上哭腔说道:“启禀世子殿下,不用松绑,我躺着就好。”
钟澄心可是真怕了喜怒无常的世子殿下才将自己松绑,一个不顺眼就顺手给飞剑斩头颅了,还是躺在地上装死更加安生。怨言报复什么的,总得等安然回到钟府才好定论,反正钟澄心打定主意只要不是老爹跟世子和解后亲自解救,他打死都不起身。
徐凤年笑道:“你儿子跟我好像是一路货色嘛,怎么也不见你打断他手脚,不让他跑出来丢人现眼?”
钟洪武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徐凤年极其没有“规矩”地拍了拍钟洪武的肩膀,“不送了,记得跟钟公子一起收尸。”
钟洪武黑着脸去给钟澄心解去绳缚,然后捧起世交好友之子唐端的尸体,至于那名次尉,则看也不看。钟洪武离开大厅前,想要拔出铁矛,徐凤年平淡道:“留下。”
钟洪武转头看了一眼不给自己任何台阶走下的世子殿下,眯眼笑了笑。钟澄心吓了一激灵,也顾不得亲爹的脸色,赶紧壮胆转身弯腰,恭维谄媚道:“听闻殿下诗学出众,小人府上有一枚古砚名百八,摸之寂寞无纤响,发墨而不损毫,回头就让人送给殿下把玩。”
徐凤年不负北凉首席纨绔的名头,笑道:“你比你爹眼神要好,本来你的龙睛郡郡守是甭想了,看你识趣,今日就去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