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女子贱如草的年代,男子功成名就以后,把女子当女人看并不难,难的是把女子当人看。
徐夫人猛然记起一事,爹娘说起时忧心忡忡,也让她十分不安,富贵才得手,可莫要转身就丢了。
徐夫人一咬牙,坐在晋兰亭身边,娇躯贴近了,尤其是腴胸有意无意蹭了蹭他的手臂,这才细细柔柔说道:“三郎,听说你在国子监……”
晋兰亭不动声色推开她,冷笑道:“怎么,被夫君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最轻’这句话给吓破了胆?你懂什么,跟你说不到一块去。你爹娘见识浅陋,以后让他们少登门来烦我。”
徐夫人低头怯弱道:“知晓了。”
徐夫人起身离去,黯然神伤。
晋兰亭对此全然不在意,盯住那双乌木筷子,嘴角翘起。
书生封侯,主持半壁江山。
美人万千,江山只有一个啊。
独处的晋兰亭抓起那双筷子,做了个夹菜入嘴的手势,疯癫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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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年夜饭,不怎么喝酒的靖安王府陆先生被年轻藩王灌得厉害,要是不喝,藩王竟是无赖到说要满地打滚,陆先生吃不住这主子的撒泼,只得跟着喝多了,等好不容易脱身,满身酒气,蹲在院子墙根下吐了又吐,身边唯一的侍女杏花帮着轻柔拍背,看着真是心疼。陆公子虽然遭了大罪,心情明显却是不错,说要带本名柳灵宝的死士杏花去看一看故居。其实杏花闲暇时就常去那破落小宅子,宅子早已给靖安王府买下,杏花只要去,就会细致打扫得纤尘不染才罢休,早已熟门熟路。眼瞎陆诩没有走入宅子,只是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想“看”什么。然后陆诩带着杏花去了一趟曾经赌棋为生的永子巷,蹲在地上,靠着墙,安静不语。好似眼前有张棋局,双指作提子状,轻轻落子。杏花没有出声,眼神温柔。
年轻瞎子“落子”不停,笑道:“咱们青党落败,我也是添过一把柴禾的。不这样,靖安王府就成了花瓶摆饰,我本就是势利之人,跟王府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世子殿下左右不得施展。”
杏花知道私下,靖安王赵珣喜欢称呼他为陆公子,或是陆先生,高兴玩笑时还会亲昵一声小六。而后者则始终大不敬称之为的世子殿下,而非靖安王。
“羊房夹道上的陆家想要走,襄樊城这边拦是拦不住的,不过在一旁绊脚还是不难,虽说于大局无益,可既然世子殿下不舒心,坚持要去恶心恶心那个北凉,我这个赌棋的,也只能尽心尽力去赌,给陆家埋下些隐患祸根。要是世事洞明的陆阁老在世,这些小把戏未必能成事,老人一走,就不好说了。杏花,你说我这种阴险小人,别说风流名士,是不是连个读书人都配不上?”
杏花换个方位,替陆公子遮挡吹入巷弄的寒风,柔声道:“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陆诩笑道:“既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又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古人古书古语,说得真是让后人犯糊涂。不过我一个瞎子,打扫屋子,确实就只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