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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所察觉端倪的糜奉节小心问道:“王爷是在试图重返武道巅峰?”

徐凤年回答道:“山穷水复疑无路,而且就算脚下真的已经没有路了,我也得自己走出来一条。”

敦煌城外有巨大石佛,以雄山为胚。

大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笑看人间,怜悯世人。

武当山主殿有真武大帝,扶剑而立数百年。

圣庙内至圣、亚圣和诸多陪祭先贤,身死气犹在。

他轻轻默念道:“自在观观自在,无人在无我在,问此时自家安在,知所在自然自在。如来佛佛如来,有将来有未来,究这生如何得来,已过来如见如来。”

道门坐忘悟长生。佛家观想求放下。儒教守仁恪礼弘毅。

徐凤年闭上眼睛,伸出手摊开,任由大风吹散手心那抔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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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凤年最后赶至横水城,特意穿上一袭素洁儒衫的中年男子独自出城相迎,说一句话,相赠一物。

徐凤年策马离去时,永徽六年的榜眼郎,长揖作别。

“我于永徽七年离开江南,曾随身携带一袋家乡泥土,十四年后,泥土早已消散不存,只留下这只旧布袋,恳请我死后,北凉马蹄有朝一日能踩在北莽腹地,到时候且取一抔北莽泥土,遥祭卫敬塘!”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古谣

幽州射流郡以北地带,不知经过几百还是数千年的流水侵蚀,地面支离破碎,沟壑交错,突兀出一座座大小各异的塬墚。一名肌肤黝黑五短身材的年轻剑士站在视野开阔的平顶条状大墚上,他正在用手臂去擦拭那柄自出炉后便从来没有过剑鞘的长剑,剑名就叫无鞘。北莽有好刀无名剑,北莽江湖无剑客,这些都是北莽离阳公认的,虽然剑气近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剑道宗师,那柄定风波更是在剑谱榜上有名的重器,但那个离阳江湖还是觉得北莽无剑,还说再给北莽一百年,照样无剑。

他对于这种事情,比起特意改了名字寓意要为北莽剑道青黄相接的剑气近,要淡然许多,对他而言,练好自己的剑比什么都强,而且练剑就是练剑,至于什么陆地神仙什么天下第一,需要多想吗?所以他从不去浪费精力去思考“剑”以外的事情。他手中这把无鞘是一柄新剑,没有历史也没有传承,铸造材质和铸剑师的手艺,都不算太差,只是比起那些榜上那些连名字都取得极有意思的名剑,肯定相差甚远,没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多半是有的。但是当年领着他走上练剑道路的男人,那个从不愿承认是他师父的家伙,离别前帮他付了铸剑的银钱后,对他说了好些婆妈絮叨至极的“遗言”,就像一个垂死之人愣是吊着那口气死活不咽下去,熬了几天几夜,估计那病床前再孝顺的晚辈也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