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把她脑袋转回来,忍着笑意道:“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你好歹把戏看完。”
白衣剑客正忙着彰显自己的浑厚内力和绝世武功,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估计就要把自己打吐血了。
只见他一掌接一掌,打得那群五大三粗的地痞流氓屁滚尿流,还有些个“挣扎”着起身,朝那白衣剑客冲去,然后都是连大侠的衣角都没摸到,就给“凌厉”掌风扫中,以各种精彩纷呈的姿势侧飞、倒飞、旋转着飞出去。
徐凤年侧过头,以“过来人”的老道经验跟裴南苇低声介绍道:“我当年做这种事情,开销要在两百两以上。因为一开始让王府里头的侍卫扈从假扮地痞,太假了,头一次做事,我也没有经验,那些七八个侍卫明明是嘴上调戏姑娘而已,结果一开口就跟要杀人全家差不多,吓得那个小家碧玉差点昏厥过去,哭着说别杀她,她什么都从了,后来我只好出面解释,你猜怎么着,那看上去挺清秀的姑娘也没啥害羞,就直接问我娶妻了没,结果把我给吓到了。害得我给李翰林那几个看热闹的家伙笑话了大半年。那以后我就聘请市井无赖来演这种戏,事先还得说好怎么个打法,这种掌风拳罡风格的,还好说,价格低点,若是动刀子的,人家就要加价了。不过那时候我都是看着心情给银子,我估摸着这哥们再小家子气,花了恐怕也得有二三十两银子。”
在巷弄口那里蹲着余地龙和吕云长,也都看傻眼了。
等到那位光是出掌就大汗淋漓的侠士总算打完收工,那些地痞“照规矩”喊完了类似“少侠饶命”“少侠武功硬是了得”这些话语,然后就相互搀扶着离开。
裴南苇掩嘴而笑,因为在她耳朵边,徐凤年早就先于他们说了这些话,这个曾经的北凉祸害之首满脸得意,“怎么样,都是这个套路吧?我才是这种事情的开山鼻祖,当年凉州陵州不知道有多少纨绔子弟都在学我。”
背对着两人的白衣剑客赶紧喘了几口大气,等呼吸平稳下来,这才笑着转过身,向徐凤年和裴南苇走去,他正要说话,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两个捣乱的,其中那个字高的对那裴小姐身边的碍眼家伙嚷了一句,“师父师娘,我和师兄随便找家客栈去住了,否则我们两个挤在一张床板上睡不惯,走了啊!”
徐凤年看见两个小兔崽子一溜烟跑路了,脸色有些尴尬。
裴南苇冷笑道:“收了好徒弟啊。”
眼前这位白衣剑客,正是新任碧山县主簿的杨公寿,他眼睁睁看着那“徐奇”站在自己心仪女子身边,真是心都碎了。他早就对胭脂婆姨的水灵俊俏有所耳闻,什么“娶妻当娶陵州女,纳妾要纳胭脂娘”,起先也只当是个官场老淫棍茶余饭后的荤话,可真当他对那个在衙门出现的女子惊鸿一瞥后,真是魂魄都没了。后来听说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也有过一番痛苦的天人交战,最后仍是把持不住,杨公寿也没想着真要如何,只是辛苦找寻机会在她面前出现而已,后来见诗词才学没用,就觉得可能是路数错了,既然北凉民风彪烈,说不定她是喜欢那种大侠高手路线的,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
徐凤年伸手挽住裴南苇的纤细蛮腰,笑眯眯道:“这位大侠,该是江湖上的宗师吧,不知道有没有如雷贯耳的外号?”
杨公寿微微张嘴,这一茬还真给忘了,不过他才情确实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在青鹿洞书院名声鹊起,抱拳微笑道:“在下杨公寿,江湖人称‘诗赋剑’……”
不远处一名年轻士子轻轻拍掌走来,大笑道:“文甫兄当初与我一同登上青鹿山,可是才一半山路就气喘如牛了,不知今日如何就神功大成了,莫不是世间真那天人附体?”
杨公寿给人揭穿老底,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在那裴小姐已经与那人走了。
杨公寿涨红着脸,终于还是说不出什么狠话,重重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