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心情似乎有所好转,只是笑脸仍有些涩意牵强,“真佩服这些前辈高手,赏个景也能增长功力,我就不行,都是给人打出来的。”
徐偃兵打趣道:“王爷,便是我听到这种话,也不是个滋味啊,我们这帮经历过春秋战事的武夫,一把年纪岂不是个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徐凤年自嘲道:“一样的,我现在看余地龙他们几个,也觉得自己已是个老江湖了。”
日出东方,紫气东来。
百里之剑,在过半之后开始突然加速,在霞光中拉出一条美妙至极的下坠弧线。
徐偃兵眯眼望着那柄飞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王爷,在担心什么?”
徐凤年轻声道:“怕白跑一趟。”
徐凤年搓手取暖,“也许我错了,不该意气用事拉着北凉骑军来广陵道。”
徐偃兵摇头道:“王爷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这次骑军出境,燕文鸾顾大祖周康这些老家伙,起先肯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未必如袁左宗褚禄山这般愿意毫无原则地支持王爷,但是换成庞建锐牛千柱这拨中层武将,那可是求之不得的美差,在西北忍了二十年,一边在前线死人,一边还要被后方冷嘲热讽,这趟好不容易能跑到别人家门口耀武扬威,好歹算是出了口恶气,以后便是战死关外,多多少少都没不至于太过憋屈。这是人之常情……王爷,飞剑离这里可只有三十里地了,还不出手?”
徐凤年不复先前惆怅,笑道:“再等等又何妨。”
袁左宗出现在远处,徐凤年摆摆手,后者心领神会,去下令大雪龙骑各部依旧各司其职,不用理会那名不速之客。
当飞剑临近骑军驻地十里左右,再度骤然加速前掠,快如一尾年幼蛟龙初次开江。
声势之大,天空中先是传来一阵如同街道尽头的爆竹声,仅是依稀可闻,但是很快声响就越来越刺耳,最后简直如耳畔雷鸣。
徐凤年伸出双手,分别按住了左右腰间的北凉刀和过河卒。
剑拔弩张之际,徐凤年突然松开了刀柄,与此同时,原本直刺营帐的飞剑剑尖向下微微一压,钉入了地面,这柄半截留在地面的长剑距离徐凤年不过十步,长剑纹丝不动,但是仍有紫色剑气萦绕剑身,流光溢彩。
稍候片刻,只见一名身穿布衣的高大老者大踏步闯入营地,老人背负有一只用棉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在徐凤年和徐偃兵五十步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老人明显有些诧异,竟然没有一兵一卒来“招待”他,这让原本想着大打出手的老人颇有些失落愤懑。老人白发白眉白须,相貌有南人的清逸,身材如北地健儿,宗师风范扑面而来,他瞥了眼那名这两年自己差点听到耳朵起茧子的年轻藩王,然后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钉入地面的长剑顿时拔地而起,掠回悬挂腰间的乌黑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