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能够让陈朝夕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如此发自肺腑的敬重推崇,那位生气楼坐头把交椅的竺姓剑客,想必确有过人之处。
当然,能够让堂堂孟青华在这一大把岁数,还心甘情愿低头拜师的人物,若是个庸碌之辈反而才是咄咄怪事。
陈朝夕一手持银壶给自己倒酒,打了个酒嗝,一手拍胸脯豪气干云道:“我师父收徒四人,其中小孟师弟剑术最高,岁数最高,为何还要喊我大师兄?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我师父说他老人家收弟子,宁缺毋滥,且只以天资高低来按资排辈,而我陈朝夕,天赋之高,根骨之高,师父说是这个……”
陈朝夕伸出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百年一遇!”
宋正意忍俊不禁,欲言又止,憋得厉害。
宋正心笑容敷衍,其妻姜秀卿笑意恬淡,眼神清澈,坐姿风雅,挑不出丝毫纰漏。
纳兰怀瑜终于受不了这个小兔崽子的丢人现眼,“才喝了半斤马尿就管不住嘴了?还百年一遇呢,你把李淳罡、邓太阿、翠花这些实打实的陆地剑仙当成什么了?”
陈朝夕气势稍挫,死皮赖脸道:“纳兰小姨,那我总该算十年五年一遇吧?”
纳兰怀瑜不客气道:“太白剑宗的陈天元,南海观音宗的年轻宗主,剑术不都比你强?”
陈朝夕苦着脸道:“难道我只能是两三年一遇的苦命?”
纳兰怀瑜调侃道:“人生长不过百年,三年一遇的武学天才,意味着百年江湖,怎么都算名列前茅的大宗师了,如果江湖再像前十年那般宗师一大茬一大茬的死人,说不定你甚至有望跻身天下前二十,很了不得。”
李懿白神色黯然,他与宋师弟单师妹的师父柴青山,正是死于那荡气回肠的十年之中。
纳兰怀瑜心思敏锐,察觉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兴师动众地起身自罚一杯,神情肃穆,沉声道:“李宗主,对不住,是我失言。柴老宗主是世间真英雄!”
李懿白跟着起身回敬一杯,“李懿白这杯酒,敬纳兰先生曾经与我恩师在西北关外并肩作战,以三尺青锋抗拒北莽百万马蹄!”
此言一出,身姿曼妙的姜秀卿竟是第一个起身饮酒致敬,举杯向西北,一饮而尽,英气勃发。
宋正意与那两位铸剑大家差不多同时起身,神游万里的宋正心好像被人踩了一脚,这才骤然醒悟,起身敬酒。
牵一发而动全身,主桌如此大动干戈,次桌也跟着起身饮酒,少年叶庚和少女宋婷月,两人不约而同地浑水摸鱼,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两位小贼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