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住在哪里由不得他们决定,再是不甘心,春条也只能嘟嘟囔囔地收拾行装。

齐王一大早便带着几个近侍去宫中请安,随随在驿站留到亭午时分,这才跟着剩下的行从一起入城。

春条第一回 来长安,马车一驶入城门就坐不住了,把车窗上的帘子撩开,好奇地往外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娘子你快看,那边就是蓬莱宫,你看那双阙,好高好气派!”春条扯着随随要她看。

随随瞥了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在看眼中,那北据高岗的蓬莱宫,就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那巍峨双阙便是一张巨口,连着深渊。

她生命中几个重要的人,都被这张巨口吞噬了。

“咱们从今往后也是京城人了!”春条兴高采烈地搓着她的袖子。

随随不说话,她自小不喜欢长安,于她而言,边关才是故乡。

小时候,每逢月圆,她父亲便会带着她爬上城阙,站在全城最高的地方,指给她看长安的方向。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何温柔美丽的母亲、慈蔼可亲的祖母,不能来魏博与他们团聚。

父亲与她一个小孩子解释不清楚,只是从怀中取出玉笛,悠悠地吹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那时候,长安在她心里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牢笼。

她的母亲和祖母,相继死在了牢笼里,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春条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噫,到底是京城,这些夫人娘子们穿得可真漂亮……这凤钗得有五六两重吧?”

“那帔帛是什么纱做的,可真轻薄,像云雾一样……”

她纳闷道:“娘子不是第一次进京吗?怎么一点也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