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煊不理会他,翻身上马,重重一夹马腹,径直向棠梨院疾奔而去。

到得枫林小径前一望,只见棠梨院的木门虚掩着,隐约可见庭中有白烟冉冉升起。

他只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小径,推开院门,只见庭中生着个火堆,高嬷嬷和棠梨院的婢女们围在火堆旁,正在化纸钱,见了他惊愕地抬起头来,个个眼皮红肿,脸上挂着两行泪。

桓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一松,对鹿佩掉下来,磕在青石板上,清越的一声响,价值万金的宝玉裂成了两半。

桓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高嬷嬷哭红的双眼:“鹿随随在哪里?”

不等高嬷嬷作答,他已快步穿过庭院走上台阶,“砰”一声推开房门:“鹿随随,给我出来!”

第54章 五十四

门扇“砰”一声撞开, 门轴“吱嘎”作响,像是哀恸的呻吟。

屋子里帷幔低垂,既然无声, 虽是炎夏, 脚下的金砖却渗出丝丝的凉意。

午后的阳光穿过直棂窗照在床前,尘埃在光柱里漂浮。

这里的一切和他记忆中并无二致, 还和一年多年他离开的那个清晨一样。

“鹿随随。”他对着重重帷幔唤了一声,喑哑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人回答。

他撩开一重又一重帷幔,天青色的,薄樱色的, 海天霞色的,缠枝海棠纹的,海棠团花纹的……像跨过一重重的山水,他的身边是海棠花纹的几案, 海棠花纹的橱柜, 海棠花纹的妆台、铜镜、奁盒、花瓶……他终于走到绘着海棠花树的屏风前,院子里的海棠早谢了, 床前的海棠花永远不会凋谢,无论炎夏还是寒冬, 只要她睁开眼就会看见。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着这一屋子、一院子的海棠花?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穿戴上另一个女人喜欢的衣裳首饰,装扮成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当成别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