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已是初秋的景象,平静的池面上只剩下几茎残荷,偶有池鱼游过,带起一圈涟漪,风亭水榭里空无一人,凉台上覆了曾落叶。

他们曾在这里对弈,并排躺着仰望星河,游湖的画舫搁浅在案边,上面的漆画都有些剥落了,可还是能分辨出海棠的图案,桓煊的双眼像是被灼了一下。

他找遍了整个园子,竹林,校场,山坡,哪里都没有鹿随随的影子。

走回棠梨院门前,阳光已经西斜,落日余晖从屋脊上泼洒下来,照亮了檐口瓦当上一朵朵精巧的海棠花。

桓煊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乌底金漆匾额,他亲笔书写的“棠梨院”三个字在夕阳中跃动,仿佛在向他挤眉弄眼,他想起这个小院子原本叫做栖霞馆,掩映于云蒸霞蔚的霜林深处,住着一个霞光一样明艳动人的女子。

他将匾额摘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高嬷嬷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上前来,哽咽道:“殿下,鹿娘子真的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抖抖索索地从袖子里摸出一物,却是一支白玉簪子,烧裂成了两截。

“娘子被歹人绑走,葬身在火场里了,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没烧毁的东西……”

桓煊低下头,看着那支簪子,烧裂的簪头上赫然是一朵海棠花,那朵花也像一只笑眼,讥诮地看着他。

他也觉出了自己的好笑,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这笑容却比痛哭流涕更叫人难受,高嬷嬷的心肝都似被摧断了,她颤声道:“殿下,难过你就哭出来,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桓煊抬起眼,眼梢微红:“不管她去了哪里,孤都要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