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桓煊什么也顾不上,趔趄着闯进别人家的内院,“砰”地一声推开房门。

房中弥漫着股药味,但他依旧能感觉到随随的气息。

寒风从门中吹进屋里,掀动了床前的帷幔。

床下摆着一双灰色缎面软鞋。

不等桓煊走到床前,一只青白瘦削的手拨开帐幔。

一张脸露了出来,是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年轻男子。

男人生得俊秀,但脸色白中带青,眼窝和双颊凹陷,嘴唇干涸发白,显然病得不轻。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桓煊:“你……你是何人……”

一句话未说完,他便捂着嘴猛咳起来,青白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要把心肝脾肺一起咳出来。

方才那女子追了来,快步走到床前,扶住她的夫君,紧张道:“郎君,郎君你没事吧?那客人走错了院子,别害怕,有我呢……”

桓煊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低低地道了声“抱歉”,便即转过身,仓惶地向外走去。

雪片纷纷而落,桓煊冒着雪向外走去,抬头望了望,天空是绵延无尽的灰色,阴冷厚重的铅云向他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来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可他自成人以来,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他的随随没了,上天入地,他再也找不到她。

上苍让他遇见鹿随随,好像就是为了从他这里夺走她。

眼前的雪片变成一道道暗影,像春末苍白凋零的海棠花瓣,像一只只含讽带笑的眼睛,笑他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