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刹那间生出一股绝望,他或许可以毁掉他的一切,剥夺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权势,失去帝心,近乎一无所有,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他怎么也夺不去的。

他旋即便稳住了心神,那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命在罢了,人死灯灭,无论什么人死后都是一堆朽骨,他长兄如是,桓煊亦如是,他只要耐心等待这一天。

桓煊向皇帝和太子行了礼,便即退至一旁。

皇帝向众人道:“河朔的事想必诸位都已听说了,萧泠还活着。”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许多人听说后仍旧半信半疑,疑心是有人假借萧泠之名起事,毕竟她的声名在河朔三镇无人能及。

可如今皇帝如此一说,他们便知此事不假,俱都面面相觑。

皇帝猜到他们所想,苦笑道:“能在两月之内连拔数城,几乎兵不血刃就把薛郅逼退至镇州,除了萧泠还能有谁。”

他顿了顿道:“诸卿说说看,河朔的局面朝廷该当如何处置。”

他虽然这么问,但在场的臣僚都知道,既然萧泠活着,朝廷能做的事情委实没剩下多少。

萧泠不是萧同安,也不是薛郅,她在河朔三镇的人望不是一般人可比,在三镇可谓一呼百应,一听说她活着,好几个守城的将领不战而降,可谓望风披靡。

朝廷可以用敕封来拿捏萧同安和薛郅,却不能对着萧泠故技重施,即便没有朝廷敕封,她的节度使之位也稳如泰山——何况薛郅尚未得到朝廷正式敕封,说起来萧泠才是名正言顺的节度使。

朝廷再要派中官监军,或者暗中挑拨三镇将领内斗,几乎已不可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