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回见面还是淑妃死的那夜,皇后那晚说的话犹在耳畔,但两人都仿佛已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的冷落、怨恨,仿佛从未存在过,母子俩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客套又疏离。
皇后问了问他脸上的伤,轻易接受了他的解释:“往后小心些。”
桓煊道:“是。”
客客气气地寒暄两句,两人便都词穷,只是默默地饮茶。
他们二十多年说过的话加起来大约还没有那日的礼单长。
坐足两盏茶的时间,桓煊便起身告退。
走出闷热的禅房,冷风灌入他的肺腑,他却好似终于活了过来。
从皇后宫中出来,他没有坐辇车,向北走了一段路,经过一条熟悉的巷口,不经意地往西望去,宫墙尽头可以看见飞起的重檐。那是阮太后当年的寝宫,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他迟疑了一下,举步向那宫殿走去。
小时候觉得两座宫殿之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如今他才发现,其实两宫相聚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便走到了。
阮太后仙逝多年,殿中无人居住,桓煊叫内侍打开宫门,走进庭中。
这里的房舍还保持着许多年前的模样,可屋子和庭院似乎都变小了。
他沿着廊庑转了一圈,推开侧边一扇未锁的小木门,走进附建在正院东侧的棠梨殿。
他第一次见到萧泠便是在这里,他们还在庭中的银杏树下埋了一只死雀子,还种了颗梅核。
他向庭中望去,忽然发现那棵银杏树已不在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移走的,原先栽着银杏的地方,种上了一棵白梅,此时梅花开得正好,犹如满树香雪。
桓煊怔怔地望着梅花出神,便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