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方才那一眼,却寒冷肃杀,仿佛幽州滴水成冰的严冬。
以前即便知道她战功赫赫,刀下亡魂不知凡几,可他始终不能将她与那个十五岁堆京观的战神联系在一起,直到此刻,他才窥见随和外表下真实的她,只一眼,便叫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来。
有一瞬间,程徵甚至怀疑若是齐王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杀了他陪葬。
随随快步走进禅房中,却在蒲草编的屏风外停住脚步。
屋子里弥漫着草药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气,这是随随熟悉的气味,每次下战场,兵营里总是充斥着这样的气味,可她却从心底生出恐惧来,双脚仿佛灌了铅,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宋九郎方才已听见外面动静,向屏风外道:“可是萧将军来了?”
随随这才回过神来,绕过屏风走到榻边。
桓煊裸着后背趴在床上,双目紧阖,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长睫毛蝶翼般覆着,几乎有些孩子气。
背上的伤口已清理过,一道尺来长的刀伤从左肩斜至脊骨,深处可见白骨。
鲜血血不断地往外涌,宋九正用干净丝绵吸去血水,他的脸上满是冷汗,却顾不得擦。
随随嘴唇动了动,问宋九道:“情况怎么样?”
宋九道:“殿下服了草乌汤,伤口已经清理过了,暂且敷了伤药,可伤口实在太深,血止不住……”
“医官什么时候能到?”随随问。
宋九道:“回禀大将军,少说还有半个时辰……”
随随看了眼桓煊脱了色的嘴唇,斩钉截铁道:“来不及等医官赶到了,得赶紧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