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将床帷撩起来,她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弟弟。

他自毒发后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每日只靠一些稀粥汤羹来维持生机,瘦削的脸颊毫无血色,眼窝微微凹陷下去。

他显然很痛苦,睡梦中仍旧微微蹙着眉头,额发被冷汗濡湿。

长公主心中酸涩,他们姐弟四人,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父亲驾崩,母亲又变得面目全非,如今只有她和三弟了,若是不能保住他……

她垂眸看着盒子里的药丸,人都有私心,她怎么能例外?只有一颗药,自己的亲弟弟危在旦夕,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她咬了咬牙,从盒子里取出药丸。

她的手不住颤抖,几乎拿不稳药丸,但她还是拿住了。

内侍已经轻轻托起桓煊的头,准备用玉板撬开他齿关。

长公主感到冷汗沿着脊背往下淌。

她蓦地收回手,将药丸放回盒子里,迅速阖上盖子,仿佛生怕自己反悔。

“我不能……”她无力地垂下手。

她不能代替桓煊做决定,这是他的性命。若是易地而出,她和驸马只有一个人能活,她也会将生机留给驸马,若是有人阻止她,只会让她痛苦万分。

就在这时,榻上之人缓缓睁开眼睛,他连眼神都虚弱无力,仿佛睁开双眼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下一刻就要一睡不醒。

长公主先是一怔,随即皱起眉:“你醒着?!”

桓煊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长公主恼道:“你还笑!你既然醒着为何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