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在山池院的只有几个人,他在离开太极宫前已将政务移交给长公主,她能者多劳,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能来看他的时候不多,昨日才刚来看过她,想来不会是她,那就只有桓明珪了。

这闲人本来打算启程去江南,得知他中毒推迟了行期,大约知道蹭吃蹭喝的机会所剩无几,几乎天天都往山池院跑。

桓煊面上虽嫌弃,心里却有些盼着他来,他独来独往一辈子,可真的死到临头,却不想走得太孤单。

来人走到了床前,泥金宝相花纱帐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桓煊蹙了蹙眉,佯装不耐烦:“怎么又来了?你豫章王府是揭不开锅了?”

来人身形一顿,却不说话。

桓煊心下有些诧异,不等他说什么,那人又上前两步,轻声道:“是我。”

桓煊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冷汗从他额上沁出来。

两人都一动不动,如两尊雕像隔着纱帐对望。

许久,桓煊道:“刚睡醒没看清,萧将军不是今日一早启程回魏博么?怎么来长安了?”

纱帐很薄,随随站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帐子里的桓煊,且她和桓明珪的身形相差不少,他不应该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