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条道:“我是说真的,嬷嬷就是最了不起的老人家。”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马车前,高嬷嬷道:“你铺子里那么多事,赶紧忙去吧。”

春条向舆人叮嘱了几句,和高嬷嬷道了别,待马车驶出市坊,这才转身向脂粉行走去。

高嬷嬷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往外望,魏博比长安小一些,自然比不上长安的恢弘和繁华,但行人车马也是一样的熙来攘往,脸上带着或满足欣喜,或焦躁不安的表情。

老嬷嬷想起春条神采奕奕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每个人到了这里似乎都不一样了,春条,小顺,高迈,甚至她自己……变化最大的自然是她家小郎君,从一个金尊玉贵的王孙公子变成不知来历的“小鹿郎”,就像从天上掉到地下,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比在长安时多多了。

这变化是好是坏?高嬷嬷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正想得出神,舆人勒住马缰,回身问道:“嬷嬷,是去节度使府还是回通义坊?”

桓煊顾及高嬷嬷的想法,在节度使府一街之隔的通义坊买了座宅子,仍旧让她管着家,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不是在军营就是在节度使府。

高嬷嬷本来是打算去找萧将军聊一聊——两人总也没有成婚的意思,每次她一提,小郎君就哄她敷衍她,她知道指望他是不成的了,便想着向萧将军旁敲侧击一下。

可不知为何她又迟疑起来,舆人以为她年纪大了耳背没听见,拔高了声音:“嬷嬷——”

高嬷嬷扯着嗓子道:“听到了,听到了,老婆子还没聋呢!回通义坊。”

她靠在车厢上喃喃自语:“他们过得开心就是了,老婆子何必去碍眼,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