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畔的烟花升空,整个长安的天都被照亮了。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都从自家房中探出头来,往天上看去。

烟花在夜空中接二连三地炸开,明明灭灭的光照在长安城中,给年节的喜气都撒上了一层金粉。

段十四却头都没抬。

他手上染了血,多少有些黏腻,骑马的时候不大方便,让他有点懊恼。

他想快些赶回去,洗洗手。

马头一转,皇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东缉事厂的大门大敞着,一看便是在静候着他的归来。

却在这时,他看见东厂大门口的雪地里,站着个小小的人影。

她披着红色的斗篷,洁白的兔毛镶边,毛绒绒地将她的脸颊簇拥在一片绒毛中。远远一看,便知她是从宫宴上跑出来的,平日里簪着花的发髻,今日满是珠翠,瞧上去分明是朵娇艳的小富贵花。

……大过年的,又迷路到这儿来了?

段十四握着缰绳,心下不由得有些疑惑。

似是看到他来,小姑娘看上去颇为兴奋,哒哒哒地朝他跑来。

冬日里雪厚,她的衣袍披风又颇为累赘。小女孩儿不擅运动,跑了几步,便在雪地上软软地摔了一跤。

就在她懊恼地爬起来,身上狼狈地沾满了雪花时,段十四在她面前勒住了马,翻身跳了下来。

他俯身,将君令欢恰好滚到他靴边的小手炉捡起来,一把塞进了她怀里。

他仍旧没说话,站在君令欢面前,单手提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口袋。

君令欢早习惯了他寡言少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