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线下,王珂的脸像个紫茄子。泛着黑色的油光。
“你还发烧吗?”说着,大胡子田连长用手摸了摸王珂的额头,果然像烧炭一样滚烫。
大胡子田连长大吃一惊,“快回去,找卫生员,你这额头最少40度,你自己没有感觉吗?快,我来背你。”大胡子田连长不容分说,弯下腰来就要背王珂。
“连长,我一点也没有发烧的感觉,我不用背。”说这话的时候,王珂真的没有那种发烧的眩晕。
“不行,不行,一排长,你们来两个人,把王珂抬到连部去。”大胡子田连长冲着稻场那端,大声喊道。
几名战士跑过来,在大胡子田连长的指挥下,架起王珂,快步地向连部走去。
到了连部,指导员也在,看到王珂,所有的人都吓呆了。灯光下,他的脸色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而是那种红得发紫,紫的发黑,黑得发亮,特别是嘴唇已经乌紫乌紫。卫生员于德本慌忙上前,拉过一个橙子让王珂坐下,上手摸了一下王珂的头,又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体温计,甩了甩,迅速地解开他的上衣领口,直接插到王珂的腋窝下,他俯下身子,在灯光下,双眼紧盯着体温计,只见体温计的水银柱,迅速地向上蹿,一分钟不到就蹿到了42度,竟然到头了!
卫生员于德本吓得“哇”一声,回头便喊:“连长,指导员,你们快来,王珂不行了。这体温计到头了。”在卫生员于德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高烧,能把体温计烧爆表。
几个人都围过来,“王珂,王珂,你怎么样?”大家都关切地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晕过去。
换作任何一个人,此时都应该昏迷了,就甭说还能站在这里了。卫生员于德本端起脸盆跑到门口,在水缸里舀了一脸盆凉水,冲进房间“唰”从王珂的头上直接倒下,“快把他的衣服扒光,用酒精擦全身,给他物理降温。”
王珂急得大叫:“你们这是干什么?连长、指导员,我真的没事。”
“一定是烧糊涂了,体温计还能作假?”指导员上前就剥王珂的上衣。
“指导员,我真的没事,要不我给你背一背π值?”
“连长,指导员,你们快看王珂的头。”卫生员于德本又叫起来,刚刚的那盆水从头浇下来,眼下,头上竟然腾腾地冒起了热气。
“王珂,你真的没事,心里难受吗?”大胡子田连长过来问。
“连长,你这一问我还真的挺难受,饿得难受。”
大胡子田连长拉起王珂的手,手也滚烫。看样子这体温计,如果上面还有格子的话,难道会冲到四十三四度不成?可这不是人的温度啊!
王珂是指挥排入伍两年的侦察兵,严格说是第二年,从去年十一月入伍,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年。他是连队重点培养的骨干,最近连队在师农场参加秋收秋种,没有想到,他下河去捞了一次水泵,夜里突然发起高烧,而且一烧就是39度、40度,连队卫生员于德本亲自和场部卫生所的同志一起,用车把王珂送进几十公里外的师医院,最后诊断是急性风湿热。可刚刚住了一周的医院,王珂就又偷跑回来,因为连队的秋收的任务特别重,收完水稻还要抢种小麦。所以他死缠烂打要提前出院,值班医生不批准,他就留了一张条子,偷跑回了连队。
在安城转汽车的时候,王珂特意跑去县中医院的药店,想在那买点治疗急性风湿热的药,一位年轻的女孩接待了他,“这个没有,也没有听说过有治这种病的药。”王珂有些失望,正转身向外走的时候,侧门走出来一位老中医,白发苍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
“这位小同志,你刚刚说,你要治什么病?”
“大叔,我治我的急性风湿热。”穿着一身军装的王珂恭敬地回答。
“风湿热在我们中医,又叫热痹,它主要是风热病邪导致温毒快速上升,这种病因非常的复杂,治疗也比较困难。轻者累及全身的关节,重者伤及心脏,听说过风湿性关节炎和风湿性心脏病吧?”老中医说:“来,我给你把把脉。”
王珂伸出一只手,老中医号了一会,又说:“小同志,你的关节现在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