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迅速地吃起来,王珂敲了敲驾驶室的后窗户,把手里的馒头向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扬了扬,谭小庆摇摇头。
吃完馒头,王珂解开自己和老兵罗绍环的背包。自己的铺在地上,上面盖的是罗绍环的。“来,弟兄们,留下一个人在车厢口站哨,其他的人抓紧躺一会儿。”
“我来吧。”老兵罗绍环背着枪走到了后车厢口,倚着车帮坐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喊我,把刺刀上上。”王珂向罗绍环说,自己立刻和衣躺下,四名新兵分别挤了过来。
很快夜幕降临了,山上的松树林不时的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时不时还夹杂着“哇——哇——”的嘶叫声,像一个粗糙漏气的喇叭。
“班长,这是啥子鸟在叫嘛?”胡新锐在问王珂。
未等王珂接话,老兵罗绍环在一边说:“是乌鸦叫,你抓紧睡,别问。”
“吓死个人哦。”胡新锐用手捂住耳朵,嘴上还在问身边的计算兵宋睿民,“郎个乌乌长得啥样子嘛?”
“见过猫吧?比猫还大,一边长一个翅膀。”计算兵宋睿民故意吓唬他。
其他几个兵都是“吃吃”地笑。
这帮新兵有的从大山里面走出来,有的是来自繁华喧嚣的都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虽然文化程度较高,但是都没有经历过风雨和世面。所以这一次进山驻训,大胡子田连长特意给王珂交代,要借这一次进山驻训,把几名新兵好好历练一番,这样将来打仗才不会吃亏。
胡新锐胆子是小一些,他的父母都是山城某局的领导。平时娇生惯养,甭说到部队吃苦锻炼,就是平时吃饭还挑食呢。不知道父母给了什么样的承诺,胡新锐下班以后,还是很努力地放下身段,除了经常买些零食吃,喜欢用个雪花膏什么的,还没有发现有其他毛病。
而计算兵宋睿民来自武城市区,聪明、反应快。他的特点就是嘴巴大,不是爱说的那种大嘴巴,而是他确实长了一张大嘴,可以轻松地含进一颗鸡蛋。他的个性和他的嘴巴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特别的豪放。记得在第一次班务会上,大家各自介绍自己。等到胡言楼介绍的时候,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他便抢过话头,“我来帮你介绍,他叫胡言楼,胡说八道的胡,胡言乱语的言,胡乱盖楼的楼。”硬是把班务会搞成了相声。
胡言楼的特点是特别憨厚,话语不多,他是大山里走出来的,模仿能力特别强。正因为这点,加上善于察言观色,虽然文化程度弱点,但脏活、累活和细小工作抢着干。在新兵连表现的就特别出众,因为这一点而被选派到指挥排。
牛锁柱是炮对镜手,但个头远不如大郭魁梧。他的特点是特别灵活,可能是地缘文化的关系,他与沉默寡言的胡言楼十分投脾胃,两人经常凑在一起,把报纸撕上二指宽的一截,把烟末卷巴卷巴,卷成个喇叭筒,两人对抽。不久把宋睿明也带会抽烟了,这也是王珂最讨厌的,见一次说一次,不给一点面子。
“闭嘴,宋睿民,不然你就起来站岗去。”王珂朝身后说。
最近他对一些场景反应越来越频繁,身后这几个兵的未来,他都有所体验过。但是不能说,包括自己的。他现在开始整理自己那次在稻场的梦境,并用笔记本给记录了下来。特别是有一些名词,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奇。什么管委会、开发区,什么投影电视、led,最夸张的还有人工受孕,那不就是人工配种吗?
很多东西都在慢慢地流失,有的行业在未来不可能存在,如邮电局、电报局、照相馆、手表厂、火柴厂、甚至是马灯、煤油、蜡烛,想买都买不到,这怎么可能呢?
王珂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场景梦境呢?
脑子真的被烧坏了吗?
很快,身后传来几位新兵的酣睡声。王珂坐起来,走到罗绍环的面前。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替你。”他对罗绍环说。
“班长,不用。班长,你觉得今天晚上真的会有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