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语速很快地叨叨:“你怎么就不知道下水救我?还是亲弟弟吗?就杵在岸边看着?”
“姐,我不会水啊!”俞珂忽又狡黠一笑,“姐你放心,我立马去学,跟姐夫学去!等你下回落水,我一定第一个跳下去救你!”
看着姐姐气恼地瞪过来,俞珂的后半句话几乎是一边后退着一边说的。
俞嫣果真气呼呼地起身去追他。
“下一次?你咒我!”俞嫣起身太急,松垮挂在臂弯的披帛掉落下去,她干脆扯着披帛要去抽打俞珂。
俞珂哈哈笑着绕着方正的大桌躲避姐姐,俞嫣捏着披帛追着要抽打他,却又一时追不上人。
璧琴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姐弟两个又追逐闹起来。
“阿珂,你兄长喊你过去一趟。”璧琴出言。
绕桌追逐的姐弟两个立刻停下来。俞珂一改嬉皮笑脸,规矩喊了声“嫂子”,再道:“我这就去。”
长嫂如母这话通常情况下是用在父母去后,可长公主是个懒得操心的性子,长媳进门第二年就将中馈交了。她自己赏花赴宴打牌吃酒,好不快活。是以,俞嫣和俞珂自小很是敬重长嫂。
“嗯,瞧着这气色是已经大好了。”璧琴仔细瞧了瞧俞嫣的脸色,然后拉着她坐下。跟在璧琴身后的侍女将一个不小的红木雕鸳盒放在桌上。
俞嫣略抬着下巴去瞧,看见里面的红玉雁雕。
雁是专情之灵,成了纳采这日必不可少的礼物。只是习俗传下来,如今不流行送活雁,而是各种雁形礼。耳铛、玉佩、珠钗、甚至是衣衫、箱笼,五花八门。只要设计中加了雁,就算托了寓意。
姜家送的这座雁雕,是用整块价值连城的红玉雕成。玉质通透洁净,有着像浸着水一样的光泽。最可贵的地方还是在用了这么大的一块整玉。
“酿酿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吗?”璧琴询问。
俞嫣轻咬了一下唇,小声嘀咕:“像硬绑在一起的。”
璧琴笑了,柔声道:“你以为不管谁救了你,太后都会赐婚?这怎么可能呢,太后向来疼着你,婚姻大事,哪会委屈你。就算没这事儿,你日后的亲事,也只会在姜、赵、林、楚四大族中挑。如今有了这回事,不过是上天帮你从四大家族里挑出了姜家。”
俞嫣垂着眼睛不吭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披帛,重新绕在臂上。
好半晌,她才闷声嘀咕:“和我想的不一样……”
璧琴大致明白小姑娘的心思。酿酿不仅娇气,也傲气。在她原来的设想里,大概是要别人捧着花名册让她挑夫君,如今成了被动者,她心里不自在。忽然要嫁了,对方连一个“追求”的过程都没有,让她那点小傲气没地方施展。
“你若实在不想嫁,进宫去向太后撒个娇就是了。去吗?”璧琴含笑凑过来,“若是去的话,嫂嫂吩咐人给你备马车。”
“嫂嫂!”俞嫣生气了,一生气语速就快了起来:“在嫂嫂眼里,我是那么骄纵不懂事儿的人吗?我不知道这婚事很好吗?江家是四大族之首,几百年的世家,代代子孙或文臣或武将都有建树。就连那个姜六郎,听、听说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哼,和你说说心里话,你竟故意揶揄我!”
“好好,我不说笑了。”璧琴笑着拉拉俞嫣的手,“明日姜六郎的旧衫就会送过来。你得在大婚前给他缝一身寝衣,还要绣一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