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太烫,先吃绿豆百合羹罢。”
“这个是解暑的药,化瘀的药还在锅里,”八月还是翘着几根顽强的黄色头毛,她忙着将煮好的羹汤递到程景云手上,然后,将青色瓷质药碗放回漆盘子里,她因为煎药累得脸颊通红,说,“我就去看看。”
“嗯。”
程景云心里还是不大好的,他原本做好了准备,要冷淡地照顾汤宗毓,暗自在心里高兴几番,可当看见了他肩头和背上那些深红色的血痕,便偷笑不出来了。
“涂涂,先吃些东西,冷的绿豆羹,你一定吃得下。”
程景云殷勤地先挂起床帐,又将汤宗毓从那张西式的软床上扶起来,汤宗毓穿着一件浅蓝绸子的小衫,扣子只系了一颗,看上去懒散颓废,他白着嘴唇,说:“今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你别替我出头,不会因为你给大娘下跪了,我就放过你。”
“吃罢,”看着汤宗毓吞下一匙羹,程景云才说起别的,他说,“我没想别的,我吃过苦,扛得住打。”
“那你还在我底下哭成那样。”
“涂涂……”程景云觉得,此时此刻应该哄汤宗毓开心了,而不是愈发大胆地和他辩解,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今后不再哭了。”
汤宗毓伸着脖子,用嘴接下了满满一匙绿豆羹,他胃口大开地吞下去了,又用黏糊糊地嘴去吻程景云,他说:“他们都去外头找野女人,我不喜欢,不干不净的,还没你漂亮。”
“你当真没找过?”
听见汤宗毓夸自己漂亮,程景云是受宠若惊的,他从不觉得自己漂亮,他细声地问他。
汤宗毓回答:“找过,抱过,喝过酒,但没睡过。”
“有过也很平常,我猜,那些少爷们大约都有过。”
“是,都有过。”
“涂涂,再吃一口,知道你吃不下别的,我叫八月找了小炉子,特地给你煮的,”程景云还要给汤宗毓喂一口,他盯着他神色骇人的眸子,又乱瞟到他嘴边,说,“又清甜,又开胃。”
“要不是我伤了,我真想——”汤宗毓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然而,程景云完全能够猜得出他本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