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发现,人生最远只能看到下一步,”瞿仙桃诚恳看着汤宗毓的脸,她说,“我在绍州长到十七岁,读了许多书,但从来不知道是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想离开,我得去外面看看。”
那么一瞬间,汤宗毓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哭了,他咬了咬牙,看向瞿仙桃的眼睛,他说:“去看吧。”
“你气什么?”
“我没气。”
“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我,你舍不得我,大概只是因为你舍不得从前。”
瞿仙桃表现得过分从容了,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许多句得体的离别话,汤宗毓着急了,他一把抓住了瞿仙桃的手腕,连她的镯子一并抓着。
他红着眼睛,说:“不是,根本不是,我就是舍不得你。”
瞿仙桃摇头,说道:“就算你真的舍不得我,我也要走的,宗毓,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要是有一天你也想去看世界,我会很为你高兴的。”
瞿仙桃的浅蓝色旗袍,大概就是汤宗毓眼泪的颜色,他多么坚强又多么顽皮,却在瞿仙桃面前有些丢脸地哭了,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强忍着哭腔,说:“好了,我知道了。”
所以,接下来这顿咖啡喝得人极其难受,汤宗毓喉咙里原本的味道比咖啡还苦,他像是正在失去最后的、做孩子的资格,与少年时候的美好彻底告别了。
瞿仙桃一滴眼泪都没掉,她递了盛蛋糕的盘子到汤宗毓面前,说:“吃吧。”
“你就当我长不大,”汤宗毓说,“你觉得我永远都长不大。”
瞿仙桃于是笑了,说:“这个样子哭,可不是长不大?你年纪还比我大一点呢。”
汤宗毓说:“要是你走了,我可能也快要结婚了,最迟也是两三年之后吧。”
“否则呢?一生都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