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云还是坐在床上,他向另一旁挪了一点,把被子盖得更加严实,不说什么。
“景云,你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在想你。”
他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喑哑,他不再是茴园里的四少爷,因为他没那么多坦然自信的笑了,没那么多执拗和倔强了,甚至,他在程景云面前变得有些卑微。
程景云说:“你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对,我原来不是这样,”汤宗毓还是那样凑近了看他,说道,“因为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那时候在广州,我每过一天就是多一天悲痛,惜君的外公和舅舅在客厅里哭婉莹,我站在他们旁边,在心里哭你。因为不能丢下没有母亲的惜君,我才活到现在,我有些时候不敢想你,因为想得太多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支撑不住了。景云,很有可能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没什么奢求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我辜负你了,这是我的罪。”
汤宗毓的眼泪淌下来,表情平静的程景云也流了一行泪,他的神情里有麻木和困惑,也有苦痛鞭打之下的疼痛感。
汤宗毓向他乞讨一个和着眼泪的吻。
程景云全身都没有动,只是暂时地闭上了眼睛,他既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他在吻完之后埋下头擦掉了那一行泪水,然后,就不再看汤宗毓了。
汤宗毓把盆子里的水端出去倒掉了,他又回到房里来,把冲了冷水的手塞进被子里暖,程景云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将他的双手捧在了手里。
程景云还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他多瞧了汤宗毓几眼,看上去倒没有什么敌意,他捂着汤宗毓的手,汤宗毓也不敢说什么或者问什么。
“别弄了,”程景云皱着眉头,说,“有钱的话,就找个人做事,我也可以做。”
他又说:“我的心里过意不去,让我来做我才能安心地待下去,否则我就要走了,随便找个人家做事,赚一点工钱。”
汤宗毓的手好凉,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他的手不知比从前粗糙了多少,他哪里是吃这种苦的料呀,程景云想着。
“等天气暖和了,我或许能找个烧饭好的保姆,多开薪水都可以,只要能叫你吃上一口好的。”
“你可以把工钱开给我。”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