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捡一件灰色线衫抱在怀中,无可奈何,“又没有落脚地——”压低声,不让温妍听清。
几时才能靠自己站稳脚?
黑色小轿车绕平稳山道向上开,密密麻麻丛林,绿油油一片又一片,与其说是住宅区,不如说是森林公园。远远,一栋白色小楼渐渐浮出,芭蕉棕榈伸出手环抱,蔷薇花含苞等日光。
温玉提着她的小皮箱,装满她一生傢俬的行囊,白衣黑裙,黑色玛丽珍皮鞋里,短短白袜遮住纤细脚踝,柔软长发散落肩头,随她抬头动作而后仰,越过腰,摆荡在春意浓厚的五月天里。
面前电影中昭示主人财富的半山别墅,车库、花园、游泳池,女佣穿制服,口中喊太太小姐,老爷少爷,令你走回五十年前民国风月。
她的纤瘦身体,同高高屋顶两两相望,如同十二岁那年,她带着浓重乡音,来到陌生可怕花花世界、浮华都市。处处都是吃人的狼,夜夜不能安睡。
强与弱对比,谁又会知道跨过这道门,走进这间屋,未来将有多少喜与忧等待。
但她没得选,弱者永远是强者依附,温妍下得定决心,付出身心,也强过她。
红杉木双开门半掩,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她忐忑探寻身影,玄关一束百合花开在青色花瓶中,迎面来的女佣笑着点头,“小姐,老爷太太在客厅。”
温玉茫然,女佣上前来,接过她手中行李箱,在前面引路,“小姐这边走。”
长时间无人碰触的旧钢琴,不知名画像,蔚蓝色大浴缸,再走过一扇落地窗正对泳池,ru白色窗帘微风中飘荡,最终,硕大水晶吊灯下,温妍坐长沙发,笑盈盈勾住位“先生”,一句接一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