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包厢,江晟依旧是坐在最边上。

那是他的位置。像是多出来的一块空地,随时都可以割舍。

“小晟,怎么闷闷不乐的?”男人在他身旁坐下,俯身关切问道。

光看他这副样子,应该谁都会觉得是个慈爱的父亲。

“整天这副死样子,看了就晦气。”江家老太被人扶着进来,嘴不留情道。

江晟闻言挂上淡淡的笑,“奶奶,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用不着你关心!”

江晟还在笑,“奶奶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可是您唯一的孙子。”

他咬着那个唯一。

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到老人心上,浑浊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哀戚和愤怒,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他的位置砸过来,“关心我,我看你是盼着我死!”

玉色的骨碟在他身旁的地面上碎裂,有侍应匆忙进来收拾。

“都是一家人,何必弄成这样……”男人在身旁说着。

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语。

没有意义,也从未抚慰过人心,像是打字机吐出的一个个铅字。

江晟听了这么几年,已经听够了。他起身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当然没有人在。

他摸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机。

吃完饭已是傍晚。

外头下起了细细的雪,灰色的,沙砾一样,一粒粒刺到脸上。

寒风肆虐中,有人给他披上厚厚的外套。

膝盖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封存着一块寒冰。

他接过身后递过来的拐杖,拒绝了搀扶,一步步走下台阶。

一辆车在他旁边停下,江家老太坐在后座,面露嫌恶。

“一到冬天就是这副德行。”

“好端端把自己折腾这样,真是嫌自己不够丢人。”

她故意停下来跟他说话,像是在品尝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