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主播里,没有小西,他的id一直压在实时排名最下面。
裴木从早上等到中午,也没在等到他开始直播的提示。楠瓜平台主页的赛事对战图中,他同组的选手直播累计时长有超过十小时的,邢柒的直播间始终是黯淡的,黑漆漆的方框让裴木越看越觉得心慌。短信、微博、企鹅都没有他的踪迹,那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糊他的人像是蒸发了…
秘书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次,“您看了这么久,是宣传片有问题吗?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去通知市场部全网推送了。”
裴木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工作,他揉揉额角,疲惫地说,“抱歉,你拿去给我父亲看吧。”
坐了两个小时冷沙发的裴如海叹着气站起来,跟秘书说,“我看过了,让市场部投入宣传吧。”
“是。”秘书得到许可,急急忙忙跑出办公室,临走时还体贴的带上门。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裴如海一早看出他的反常,但父子俩关系平淡,裴木不提,他也不好主动问,硬生生憋了两个小时。
估摸着再有两个小时,星瀚就该被祸害倒闭了,裴如海才开口跟他打听,“你失魂落魄的,是遇到什么事、还是遇到什么人了?”
裴木身体僵硬,颓唐地问,“很明显?”
“不明显,你还没写在脸上。”裴如海被他耽搁了一早上,忍无可忍地把裴木赶跑,坐回自己的龙椅处理公事。
他正准备关掉屏幕上的直播缩略图,裴木连忙拦了一下,目光直直望着那个始终没有亮起的直播间——小西的糖果屋。
裴如海注意到他眼里的挣扎,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还是劝道,“你要是想见谁,有什么误会,都得当面解决啊。你守在我办公室里让星瀚破产,能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裴木无措地说。
他当然想过找邢柒,但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自己又刻意不想介入太深,所以从来没有打听过邢柒家里的地址。
裴如海皱起眉瞪着自家儿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是不是在山里时间长,傻了?现在通信交通这么发达,又不用你烽火传音飞鸽传书,找个人还不容易?打电话,发短信,联系不上就找认识他的人,总能找到的。”
道理裴木自然是懂,可电话短信现在是没用了,认识邢柒的人大多都是班里的同学。邢柒没有在学校留地址,他们大概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剩下的就只有——
裴木吐出闷在胸腔内的一口气,问,“父亲,你能联系到邢肆吗?”
“邢肆?西故传媒的邢肆?”裴如海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从尘封的角落里找出天知道哪个朝代留下的手机号,“能是能,但是我们跟西故传媒有合作吗?”
“我找他有私事,”裴木拿过裴如海的手机,记下号码,眼前忽然有了方向。他咬咬牙,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说,“我跟他弟弟同寝,然后他是我…男朋友。”
裴如海表情在接下来两分钟里变得异常丰富,显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紧接着气愤地憋出满脸青紫,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要怎么骂人。继而他想到裴木幼年的经历,愤怒又被愧疚取代,经过强烈地挣扎后决定认同裴木的性向——他知道儿子的性格,既然裴木坦白了,那肯定是带着百分之百的觉悟。
裴如海认命地摇摇头,正想随他去呢,想到邢肆的为人,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来。
裴如海把儿子的性向问题暂且抛之脑后,问,“你见过邢肆吗?”
“见过。”裴木想了下,简明扼要的总结,“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是,但邢肆好就好在你只要不触犯他的利益,他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同在商场这么多年,我跟西故传媒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没有冲突。只是…”裴如海想起曾经见过几次的青年,绝望地说,“见过邢肆的人都知道,他底线是自己弟弟。他有两个弟弟,大点的那个,邢肆倒不怎么关心,小的那个简直是他命根子。以前有人想绑架他弟威胁邢肆,绑匪还没出发就被一网打尽,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哎,你看上的是哪个?”
裴木回答,“小的那个。”
“……”裴如海沉默半分钟,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本金刚经,翻开两页,碎碎念叨着,“不知道这经有没有超度功能…”
…
邢肆是个亲疏分明的人,知道跟星瀚没交情,给裴如海留的号码是公司的座机号。裴木带拨通电话,是邢肆秘书接听的,他解释清楚意图,秘书要他稍等就挂断了号码。
等了足足十分钟,有个陌生的号码回电话过来。邢肆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他通常语调舒缓柔和,音色跟邢柒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