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那种院子都是独门独户的,但是各个人家里的小孩会聚到一起玩。刚来的小孩如果长得比较漂亮或者有亲和力的就很容易被小圈子接受,长得丑的则总是被排斥。
他不大能记得那个小孩子的具体样貌和名字了,他能记得林奶奶,但不能肯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姓。田品滇吐了口气,把模具从冰箱里头取了出来,上头一共八个方格,每一个格子里布丁颜色不同口味不同。
田品滇舀了一口软软嫩嫩的黄桃布丁,非常清甜的味道,多吃几口也不会觉得甜腻。记忆里他每次去林奶奶家给某个小孩子补习的时候林奶奶总是会端出各种口味的布丁来给他吃。
在那个年代,那种非常好吃的甜品都对他而言也算得上奢侈品,但只要他天天去给那小孩辅导功课,就天天都有得吃。
他现在能够做出各种口味的甜点了,但尝试了多种法子都没办法再做出那种味道来。对了,他记起来当年自己第一次家教的那个孩子是姓顾,按理说他应该记得很清楚,不过到现在快有十年没有见面,如果不是田曼曼这么提了一句,他根本不会想起那个人来。
十一年前
那个时候英俊的田老板还只是个喜欢穿着白衬衫的青涩少年。炎炎的夏日里,田品滇牵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田曼曼背着个背包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路到了爷爷住的大院。
田家屋子面前有棵很大的榕树,门口还打了口乡下最常见的那种水井。两小孩的爷爷在树荫下头和人下着围棋。“爷爷好!”兄妹两个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结果老人挥了挥手,还是穿着围裙的田奶奶来招待了这两个宝贝疙瘩,老人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比较明显的皱纹,但是头发还很黑。整个人精神奕奕的看起来比实际的年纪要年轻许多。
她接过小孙女手里提着的袋子搁在大厅里的竹床上:“你爸妈打电话跟我说啦,你们的包就搁这里,你爷爷那个家伙,有的棋下就不管不顾的,咱们别管他,刚刚奶奶切了用井水冰过的西瓜,来来来,咱们几个先吃西瓜。”她瞄了一眼两个人的包:“就这么点东西吗?”
“今年初升高,我们两个考完了没有作业的,我带了几本书来看,就这么点东西了。”田品滇把书包平放下来搁在竹床上,解释了几句接过老人手里的西瓜又补充了后面一句“谢谢奶奶。”田曼曼也连忙跟着自己哥哥把东西放到一块,也喊了一句“谢谢奶奶”。
“没作业那就好好玩,自家人还喊什么谢谢,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就是。桌子上还有西瓜,吃不够自己拿。我先去给你爷爷和顾家的那个老头子端一块,你们要看电视按后面的那个键,遥控器就搁在枕头边上。”田奶奶笑眯眯的摸了摸孙女的头发,拿了个洗干净的红色塑料盘子端了三四块切好的西瓜出去。
两位老人对龙凤胎喜爱得紧,自然是他们喜欢怎样就怎么来,脱离了父母的管束的两个人就如回到海洋里的两尾游鱼。田曼曼凭着自己高明的翻花绳和跳皮筋技巧很快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打成了一片,她从小就是很招小孩子喜欢,只要她愿意基本没有人会对她讨厌得起来。
田品滇则稍微遇到了点困难,男孩子们总是比较容易排外的,特别是领头的那一个有危机意识的时候,几个男孩子到田间池塘疯的时候总是不会想到捎上田品滇这个新来的。两三天的功夫下来,田品滇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是被排斥了。
月光如水,嗡嗡叫着的蚊子被白纱窗挡在了外头。作为妹妹的田曼曼甚是关心地开口:“哥,要不然你跟我们来玩,跳绳也蛮有意思的,你还可以带我们去后边的池塘里摘莲蓬。我觉得静静和燕子她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田品滇只是笑,对妹妹的提议不置可否。他又不是书呆子,对付这些小男孩多的是法子。
男孩子喜欢追随强大的人,这些大院里长大的小男孩也不例外。在他们眼里懂得多,玩得开,各种都非常厉害的人才更适合当他们的老大。田品滇粘知了的时候一粘一个准,抓到的甲虫非常大方的让出来,还愿意和他们分享很难吃到的零食,不到一个星期,这院子里的小孩子就喜欢跟在田品滇后头了。
不过他很快又把自己这个孩子头头的位置让了回去,因为田爷爷拜托了他另外一件事——给邻居爷爷家十二岁的外孙辅导功课。那个小孩子在跳了两级之后成绩就一直不大稳定,开学就是初三,是初中最重要的一年。
田家爷爷在人家面前把自己孙子的成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田品滇中考又是市里的第三名,干脆人家就让他拜托田品滇来辅导小孙子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