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口福,嘿嘿。”石亨满不在乎的大快朵颐,看着水波荡漾的秦淮河,情不自禁的感慨道:“南京是真的富啊!”
“是不是想抢一票?”朱祁钰乐呵呵的问道。
石亨也没有掩饰,他在大同府就是干这个的,他感慨万千的说道:“想,但是不敢,哈哈。”
朱祁钰满是赞同的说道:“别说是你了,朕也想抢一票啊,这地方,富得流油,居然没有钞关市税,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他们居然不交税!”
“哈哈哈!”
羊市桥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李贤俯首说道:“这是臣的第一问,不是臣的第二问,臣只是在说,他们用何种手段,将裕民坊的百姓强迁去了北城,又强制他们跑到了城郭。”
“哦?”朱祁钰露出了一个笑容,李贤果然不是个庸人。
他笑着说道:“你尽管问,朕知道就告诉你。”
朱祁钰,大明户部尚书!天下财经事务第一人!
在大明朝这个时代,没人能跟朱祁钰在这方面过招。
没有人!比朕!更懂财经事务!
如果朱祁钰都无法解释这种疑惑,那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李贤眉头紧皱的说道:“陛下曾经说过,劳动是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尺,臣深以为然。”
“世间的资财,分为了留供、固定和流动三个部分,是所谓天下财经事务,是以留供之道,固定之道,流动之道,如四时之变迁,天地之运行是也,循环反复,周而复始。”
“天地人,此三才,留固流,此三财。”
朱祁钰笑意盎然,这个李贤居然是个好学生!人在南衙居然对京师的财经事务盐铁会议的总结,聊熟于心。
他奇怪的问道:“南衙这帮人难道没有学过财经事务吗?朕的意思是,朕财经事务的成果是刊印过,通传天下,各之省府州县邸报都有。”
“他们如果想要学习财经事务的话,只要看一看就可以了。”
大明邸报,是由内署三经厂负责的。
邸报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那个时候朝廷的信使会携带邸报出京,分发给各地郡县。
邸报不是圣旨,不是公文,而是一种传递圣意的报文。
这种邸报会刊载皇帝的活动、皇帝的诏旨、官吏的任免、臣僚的奏章、重要军事政治信息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头条热搜。
上了邸报的事儿,都不算事小事。
主要是给地方官员理解圣意和朝廷动向用的,每月固定一次。
邸报大约有十八页内容,会详细的记录很多的内容,朱祁钰特别设立了三页的财经事务专栏,刊登每月财经事务盐铁会议的成果。
李贤摇头说道:“他们既不看、也不听、更不懂,他们更不愿意懂。”
“店塌房收租多简单,利用财经事务之道去赚钱,何其的辛苦?”
收租的确更简单一些,但是太落后了。
“陛下,臣第二问,御制银币究竟是什么?”李贤的眉头紧皱的说道:“臣知道陛下研定,货币乃是流动资财。”
“根据陛下的财经事务之议,商品的价值是因为凝聚了劳动,用一般等价物,即金属货币去表现。”
“但是臣观南京诸事,这御制银币怎么更像是固定资财呢?”
“势要豪右之家,只要屯集了御制银币就可以放钱,比如青稻钱、比如黄稻钱,利用这些手段,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利钱,利润。”
“陛下,这是不是代表着御制银币的使用价值呢?”
“但是它明明没有劳动凝结,为何会产生使用价值呢?”
李贤被这个问题,困扰了无数天了。
御制银币明明是流动资财,可是为什么它更像是固定资财那般,可产生更多的流动资财(指利息)呢?
朱祁钰笑着说道:“你这个问题,翰林院掌院事吴敬曾经问过朕一次,当时讨论的是鞑靼人为什么囤积永乐通宝、御制银币,导致他们的百姓用牛皮袋装水煮肉吃,还没有盐。”
“天地人此三才,留固流此三财,如四时之变迁,天地之运行。”朱祁钰感慨万千的说道。
也不知道吴敬在京师有没有好好的考校翰林们数学;也不知道胡尚书是不是每天好好的教导朱见济,东奔西走的为朱瞻墡洗地。
也不知道京师一切是否安好。
胡濙的总结是借着周易的古典逻辑,将陛下的一言一行翻译成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话。
就这个姿势,就这个水平,南衙有一个人能总结的出来吗?
他们只会捏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丑闻,大肆指摘、诬陷,为他们的那点蝇头小利奔波忙碌。
南衙输得不冤,李贤现在的水平,很符合他的职务,五品的巡盐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