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满是笑容的说道:“那还不是陛下教诲有方?我哪会这么多主意啊,又是褒奖令,又是批评会和褒奖会的。”
“让他们自己骂自己,这种招数,也就陛下能想出来。”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朕特别损,是吧。”
石亨连连摇头说道:“那没有,陛下您自己个儿说的。”
朱祁钰满是笑意,石亨打仗的时候是个得有人看着点、否则就带头冲锋的勇将,但平日里,倒是个乐子人。
朱祁钰笑着说道:“走,去看看他们开褒奖会。”
批评这种事,大军去做,会有抵触心理,但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就没那么多的麻烦事了。
对每天服苦役不认真的俘虏,进行批评,这当然是朱祁钰抄的方法论了。
石亨每天都会到俘虏营查看,所以俘虏营的俘虏,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石亨。
但是石亨身边那位英气逼人的贵人,他们就从来没见过了。
李贤他们也没见过,李贤不负责僭朝戎政。
每一队围成一个大圈,队正就开始点名批评,如果说的不对,被点名的人可反驳。
但是队正会让所有人都举手,看多数人,认为队正说得对,还是被批评的人说得对。
俘虏营极为民主,充分贯彻了俘虏管俘虏的指导方针。
朱祁钰驻足听了他们的批评会,倒是有趣。
无论是褒奖会还是批评会,四武团营多数军卒也会参加。
朱祁钰听完了批评会,并未离开,还有战俘诉苦。
战俘来自天南海北,却受着同样的痛苦,也都同样受冻、挨饿、受辱、挨打。
这其实也证明普天之下,都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欺负人的人,一种是受人欺负的人。
被欺负的人很多。
最后这个诉苦会,要解决三个问题:谁才是欺负他们的人?谁才是敌人?谁才是应该效忠?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被拉了壮丁,从贵州、湖广、两广地区拉到了南京城下,这不是大明欺负他们,而是一些篡权的家伙在欺负他们。
篡权的人,才是敌人。
那谁才是值得效忠的人呢?自然带着王师平定叛乱,戡定兵祸的陛下。
朱祁钰之所以要石亨搞这个诉苦的会,完全是为了彻底粉碎俘虏们复叛的可能,彻底瓦解和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踏踏实实,安安静静的服完劳役,重新做回一个大明人。
朱祁钰听完了诉苦大会,长叹了口气离开了俘虏营。
“这帮蠢货,差点就把天给捅了个大窟窿出来!”朱祁钰出了俘虏营,恶狠狠的说道。
可不就是差点就把天给捅破了吗?
要是这场叛乱平息的再慢一些,大军来的再晚一些,这二十五万叛军,就是不逊于王恭厂火药库的大雷,稍有不慎,就是炸的江南这个最富饶的地方,满目疮痍。
朱祁钰收拾的时候,不知道要废多大的功夫。
一个掌令官从远处踏马而来,翻身下马,行了个半礼说道:“陛下,京师来信。”
朱祁钰接过了信件,笑着对于谦说道:“南京传来了消息,朕前脚刚走,就发生了通倭之事,卢指挥使抓了三户海商。”
于谦面色凝重的说道:“还有人找死?”
陛下的刀子不够锋利吗?怎么会如此不知死活?
李贤也是眉头紧皱,按照他的理解,经过了媚香楼之事后,他们断然不敢如此才对。
势要豪右之家胆子要大,早就自己当叛军的头头闹闹了。
造反他们不敢,但是借着造反的胆子很大。
石亨俯首说道:“陛下,要不要调派点四武团营回京时,只有缇骑在京,有些人心浮气躁。”
朱祁钰拿着军报摇头:“是徐承宗找的托儿,假的,故意吓唬人的。”
“徐承宗大概要把南京城搞得鸡飞狗跳,上下不宁,人心惶惶才罢休。”
“恶人啊,还是得恶人磨。”
摧毁敌人意志的手段有很多,朱祁钰搞得褒奖、批评、诉苦会是一种,魏国公徐承宗搞得是另外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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