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贤被抓,迫于无奈在南京僭朝做事,李贤的家人仍旧住在官邸之内。
王复投了瓦剌人,但是胡濙以汉李陵事为例,陛下把王复的家人扔放在官邸法内,防止一些老鼠对王复家人不利。
金濂的家人虽然搬离了官邸法,但仍住在东城范围,朝阳门内,和陛下隔了两条街。
张凤突然发现,自己倒台之后,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陛下。
这种感觉,让张凤怅然若失。
“我说。”张凤选择了开口说话。
“方法有很多…”张凤一五一十的将其中的事儿说的清楚。
卢忠涨了一番见识。
王翱看着呈堂供述,叹为观止的说道:“你们这是在抽骨吸髓啊。”
张凤有些自嘲般的说道:“这些事儿,我都清楚,但是不是我亲自操刀,都是经纪买办们在做,眼不见为净吧,没看到,就当不知道。”
卢忠打开了另外一个题本,看着题本上的问题,有些犹豫的问道:“金尚书,知道你贪腐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一出,连王翱都瞥了一眼卢忠,显然这不是预定的问题,是卢忠的加料。
但是那本题本的纸张和字迹来看,是从泰安宫里来的,这是陛下想知道的问题。
问到这里的时候,卢忠让文书停止了记录,而是亲自记录。
“知道,他全都知道。”张凤有些怅然的说道。
“知道?”卢忠和王翱猛地抬起了头,震惊至极的看着张凤,金濂居然对张凤贪腐之事,一清二楚?
到了这个地步,张凤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知道那是皇帝想知道的事儿。
他确信的说道:“金尚书曾经盘点过正统十四年的国帑账目,谁能躲得过他的眼睛?王直曾经说能理财的唯金濂,他查了国帑的账目,自然发现了我当初做的那些手脚。”
“自从查完了账目之后,金尚书对我的态度就变的极为暴烈,动不动就是一顿怒斥,说实话,这让我在户部很没有面子。”
卢忠将张凤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下来,问道:“金尚书既然知道你贪腐,为何还要举荐你为户部尚书?”
“因为我收手了,你知道福禄三宝吗?”
“这走邪路,就跟喜好这福禄三宝一样,哪个人能戒掉?”
“我从正统十四年后,就再未曾伸过一次手,这就是金尚书举荐我的原因。”
“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我会这么蠢。”
卢忠和王翱对视了一眼,才继续提问道:“详细说说。”
张凤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几日在牢狱之中,我认真的想了想,金尚书那个人,我是真的佩服,他其实猜到了我会报复他。”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早的做。”
“如果等到我做了户部尚书,再开始慢慢的报复他,那就无碍了,因为我是活的户部尚书,而他是薨逝的户部尚书。”
“陛下即便是知道,也要斟酌下,因为金尚书已经走了。”
“但是金尚书可能没想到,我居然还没上位,就开始做这些事了。”
“我…太蠢了。”
张凤对户部尚书的位置,实在是太有执念了,正统三年起,平步青云,官升六级至今,他还是正三品,他太想上位了。
所有的这些事,他都办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直到现在,张凤依旧在自己以是,他一点不知道,陛下对金濂的称呼始终是沐阳伯。
“我还以为金尚书跟你同流合污,才举荐了你。”卢忠似乎是在不经意的说道。
“胡说八道!”张凤带着镣铐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你是陛下的缇骑,怎么可以凭白诬陷别人的清白!”
“记,你给我记!”张凤随着那名书吏愤怒的说道。
书吏不为所动,张凤又看向了王翱大声的说道:“王翱,你是朝廷命官,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鹰犬,泼脏水不成?”
王翱瞥了一样卢忠的题本,卢忠刚才那句话,显然不是陛下题本上的话,是卢忠自己想说的话。
卢忠一笔一划的记了下来。
卢忠查案,就是如此,任何人他都会怀疑。
王翱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卢忠只对陛下负责。
卢忠的嘴角勾出了玩味的笑容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看下口供,没有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张凤看到卢忠写的一字不差,才松了口气,签字画押。
卢忠站起身来,结束了这次的提审。
收获很大。
“卢都督,你…”王翱第一次和缇骑办案,完全没想到缇骑办案,居然是这种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