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摆在文华殿上廷议,还不是因为国子监在实质上不归礼部管辖了吗?
国子监数量庞大的国子监生,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远超地方禀生,他们形成的风力,很容易影响朝廷的决议。
“萧尚书、姚侍郎所言极是,国子监上至监丞下至掌教都应该过一遍北镇抚司,如果有问题,也应该一并流海外。”于谦立刻补充说道。
监生要放归依亲,还有一群蠹虫也需要处置。
商辂立刻选择了闭嘴,他发现了,于谦这心是真的黑,比胡濙的心还要黑!
于谦是忘记了国子监的监丞、博士、掌教、助教吗?
怎么可能!
陛下廷议放归监生,于谦就不能越权,将打击面扩大化,这是陛下坚决反对的倍之手段,于谦不能,但是有人提出来,于谦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坊间传言有误,坊间皆传闻于谦刚正,这手段、这心机,刚正在哪里了?连翰林们最擅长的倍之,都被于谦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不同意开窗是吧,直接把屋顶给你掀咯!
商辂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否则这火会越烧越旺,烧到了翰林头上,最后就会烧到他这个翰林院翰林大学士头上。
商辂是懂烧火的。
朱祁玉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才说道:“朕倒是以为,商学士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正统年间风力如此,于少保、王尚书、应天巡抚李贤,皆是这股庞大风力之中的受害者。”
于谦履任地方二十五年,王翱履任地方二十四年,李贤就更倒霉了,到现在还在地方履任。
朱祁玉继续说道:“朕从来不奢求大部分人能够在惊涛骇浪中,能够逆流而上,甚至噼风斩浪,能够明哲保身者又有几人?天下芸芸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人,是群居动物,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能够在庞大风力的惊涛骇浪中,明哲保身都已经很难很难了。
于谦因为得罪了王振,被王振安排通政使李锡弹劾,于谦逮捕入狱,若非于谦在朝中声望极高,朝臣们联名上书,于谦怕是命都给丢了,哪来的正统十四年力挽狂澜?
大明直接南迁变南明了。
朱祁玉想了想说道:“也别吵了,国子监组织一次考校,无真才实学者流海外,有真才实学者留京储才,国子监自祭酒以下,助教以上,皆送北镇抚司过一遍,自景泰元年起纠察。”
掌教、助教这一个级别,还没有能力把人送进国子监来,根本不用查,他们要有这个本事,还只是一个掌教和助教吗?
正统年间一概不论,若是景泰元年后仍不收手,那就是失了臣工的恭顺之心,那就得把他们一并流海外了。
北镇抚司现在办桉手段很简单,已经没有五毒之刑那么残酷了,直接把人抬进解刳院里转一圈,任何心理防线都会被击溃。
商辂立刻高声说道:“陛下英明!拔擢贤才延揽有策,敬礼大臣宽恤民下,赏罚无失恩威并重,仁恩覃被于寰区,威武奋扬于海宇,乃不世英主也!”
今天这局势,能保住一部分人都已经烧香拜佛了,商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保住几个算几个,剩下不学无术滥竽充数之人,只能让他们听天由命了。
朱祁玉嗤笑了下说道:“平日里,都骂朕是亡国之君,今日倒好,成了不世出的英主,商学士啊,朕到底是亡国之君还是不世英主?”
商辂立刻俯首说道:“陛下高瞻览胜,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未雨而绸缪,甘露而掘井,臣等眼光如豆,宁足与陛下论天下哉?”
朱祁玉摆了摆手,示意商辂坐下,他早就见惯了这帮读书人的首鼠两端,这等马屁,不应放在心上。
“陛下,臣还是皆流海外。”于谦却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他仍然坚持皆流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