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摇头说道:「王直没那个胆子。」
王直要是胆子大,那朝中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陛下看得真切。」胡濙赞同陛下的话,这王直还没他胡濙胆子大,至少胡濙敢给陛下洗地,主持廷议废除朱见深太子位,可是王直不敢在廷议决策上签字,还是陈循摁着王直的手签的字。
「其实臣大抵猜到了是谁。」胡濙将塘报放下说道。
朱祁钰点头说道:「朕其实也猜到了,胡少师写下来,我们看一看碰一碰?」
「臣早就写好了。」胡濙抖了抖手,从袖子里拿出了折好的纸条,上面显然写着一个字。
胡濙年岁到底大了,写字开始有些不利索,这是他在家里让胡长祥写的,而且还特意叮嘱了胡长祥不要出去乱说。
胡长祥也有话说,除了少数几个人,谁知道太医胡长祥是胡濙的儿子?
连太医院的院判陆子才也没想到,堂堂礼部天官的儿子,在太医院操持贱业,做了一名太医。
胡长祥就是出去乱说,那也得有人信不是?
再说了胡长祥就是想乱说,他哪里知道自己写的那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唉,朕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朱祁钰写下了一个名字交给了胡濙,而后打开了胡濙的纸条。
胡濙的纸条上面是一个郑字,而朱祁钰的纸条上是三个字,朱瞻埈。
合起来就是郑王朱瞻埈。
塘报上的内容和京师的种种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性格暴戾,曾经在明仁宗朱高炽驾崩、明宣宗朱瞻基亲征平叛两次监国。
上一次朱祁钰也曾经把郑王提溜出来,看看能不能用。
都是皇叔,有的皇叔活成了大明的至德亲王,有的皇叔,活着活着就把自己的命快活没了。
「朕记得反腐厅的御史周瑛曾经做过郑王的长史,而且还多次看护郑王府,这好好的做个王爷不好吗?」朱祁钰收起了纸条给了兴安,让兴安去处置。
胡濙无奈的说道:「周瑛、练纲和左鼎三个御史,现在都在南衙清查正统年间的科场舞弊,周瑛去年就出京了,现在没人护着郑王府了。」
「陛下,其实不见得是郑王殿下如何,不过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正好被一些人给利用了。」
朱祁钰怒其不争的说道:「他心里憋着什么气?他还有气?堂堂郑王,受万民供养,整日里寻花问柳寻欢作乐,没一点宗亲的样子,不思为国效力,上次降袭制,他就非要做那个出头鸟,朕不在京师,他就去为难皇叔,他有个什么气!」
胡濙言简意赅的说道:
「当初襄王殿下监国,可是足足把郑王殿下关了一年多,大家都是亲王,凭什么你襄王关郑王那么久呢?」
朱祁钰听胡濙如此说,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不提这事,朕都忘记了,他就因为这个跟皇叔置气,跟朕置气?把国家大事当儿戏吗?!」
「襄王那时候关着他,是护着他!不关着他,任由他闹,朕只能回来砍了他的脑袋。什么都不懂,瞎胡闹!」
「蠢货!」
胡濙一句话憋在喉头,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胡濙其实很想说,郑王这种蠢货,酒囊饭袋,才是宗亲的普遍状态,能从宗亲中挑出一个襄王,挑出一个稽王来,那都是老天爷的厚待。
不能幸存者偏差,看到了襄王殿下知天命,尽忠竭力,为了大明天南海北的奔波,就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宗亲至今只有襄王殿下有奇功牌,而其他人连块功赏牌都没有。
「陛下,郑王暴厉,可是他下不了这么大的局,撺掇郑王的那个人,才是元凶。」胡濙提醒着陛下,郑王只是台面上的那一个,背后肯定有人指点,这些个招数的阴险狠辣,不是郑王能做出来的。
朱祁钰自然也清楚,郑王就是被推出来的那个,但是朱祁钰气的就是气的这个,他带着几分怒气说道:「朕清楚,朕就是气他愚蠢,被人利用尚不自知,这朝中的水那么好搅和,皇叔能跑去大宁卫喝西北风,不在京师?」
「但是抓到了藤,还摸不到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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