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焦显也没停从家里挑选了几副字画,便急匆匆的赶往了胡淡的府邸拜访。
今日在朝堂之上,若没有胡淡站出来说话,他焦显绝对不会如此轻松过关,那可是在陛下面前扯谎,真的轮起来,陛下以非刑之正治他一个欺君罔上之罪,天下也无处喊冤去。
胡濙让焦显进了门,但是却没让焦显拿的字画进门,道谢胡淡可以接受,可是这字画进了门,就说不清了,胡濙是个谄臣,又不是佞臣,不想自己的恶名再加上结交广甚,私结朋党、贪腐成性了。
「知道你听闻贡院大火,这坊间传闻御史姓焦,妨了贡院文脉,这场大火都说因你而起,你便是慌了神,可是在陛下面前扯谎,你也是胆大包天!」胡濙看着恭顺的焦显,仍然是训诫的口气。
「谢胡少师仗义执言,若非胡少师为某说话,少说也要去北镇抚司过一遍五毒之刑了。」焦显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仍不知错,仍不知错啊,焦显,你没有恭顺之心!」胡濙一听焦显如此说话,便是更气,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
「学生何错之有,还请胡少师明示。」焦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询问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胡濙看着焦显语气颇为郑重的说道:「你当真今天是我一席话语,消了你去解刳院的罪责?那是陛下宽仁,压根就没打算跟你计较,若是真的跟你计较,我一个退了的佞臣,三言两语管什么用?别说我退了,就是我没退,陛下真的要办你,我说什么不过是火上浇油。
「之所以陛下不办你,是陛下知道你冤枉,这是你第一错。」
「第二错,便是你这句五毒之刑了,在你心里,或许是听闻流言,总觉得陛下喜怒无常,暴戾无度,嘴是别人的,人心是自己的,别人的话你听了,是非要你自己判断,陛下的确爱杀人,可是这哪个不是该死之人?」
「所以,我说你没有恭顺之心,这是你最大的问题,若是你有恭顺之心,也就不会在奉天殿,陛下询问之时撒谎了。」
焦显这才恍然大悟,俯首说道:「谢胡少师教诲,学生必然谨记于心。」
胡濙打量了一番焦显,人心隔肚皮,焦显到底是真的记下了,还是没有,胡濙不清楚,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真心记下,那是你的事儿,也不要指望每次出了事儿,会有人出面帮你你明白吗?「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吧。」
胡濙下了逐客令,他一个退了的老头子,让朝廷命官以弟子礼在自己面前如此谦恭,也不合适。
「学生告退。」焦显再以弟子礼见礼离开了胡府,临走的时候,他拿的那些字画,到底是没有送出去。
「父亲,为何要跟他如此推心置腹?」胡长祥有些想不明白,这焦显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父亲如此语重心长?
胡濙站起身来,看着门外说道:「焦显和唐彬是好友,可是唐彬贡院纵火,银铛入狱,犯下了杀孽。这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焦显近墨未黑,这算是持节守正之人了,朝堂之上,每多一个这样的人,对我大明便是有益之事,自然值得我这把老骨头多唠叨几句了。」
「当年贺章就走在岔路口上,他去云贵巡抚之时,跟刘吉说出了那句倍之,明知道怎么跟陛下作对最是有效,可是这些年来,贺章成了陛下的肱骨之臣,在岔路口上,劝一个人便是一人。」
「父亲后悔吗?贺章的事儿。」胡长祥很明显的听出了父亲的唏嘘。
胡濙略显有些颓然的说道:「他那条右臂,我也有责任啊,当年我就不该对他下手这么重,逼他那么狠,当时只以为贺章要误入歧途,便拿来给陛下做例子,
总觉得贺章有一天会成为那乱臣贼子。」
胡长祥却非常不赞同的说道:「那贺章的右臂,和父亲关系不大,都是那杨善里通外贼,若非如此,贺章出使鞑靼,那是大功一件,何来父亲苦苦相逼之说?我不认同,贺章几次以弟子拜访父亲,也从未对父亲有何怨怼。」
胡濙思忖了片刻,才摇头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胡濙这辈子做事,从来都讲究一个无愧于心,贺章这个忠臣良臣的胳膊,大抵是胡淡唯一于心不忍之事,人老了,就会对自己的一生回头看,胡淡这越看,自然心有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