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珰,能不能跟陛下说一说,减一减,抽分三成,实在是太多了。”刘天和的语气里带着央求,他本是浙江盐行商总,盐这个行当,富得流油,但是刘天和就是不服,觉得皇帝下手太狠,一狠心一跺脚,离开了大明。
这离开了大明做买卖,刘天和才发现,这不是大明人,根本享受不到陛下的给银蠲免四分的六分税优待。
大明市舶司的抽分是一百银的货物,抽分一银,若是用银纳税,则可蠲免四分,只纳六分。
这个税低的可怜,几乎等同于没有,市舶司对大明商舶的抽分主要是为了吸纳银两铸币,十多年过去了,市舶司仍然是这个功能。
可商舶不是大明的商舶,那一律三成抽分,一百银的货,直接抽分三十银!这税已经不是用重来形容了,这完全是在竭泽而渔。
这也是为何船证到现在仍然是奇贵无比,只要拿到船证,甚至不需要去海上冒险,收收番舶的货,就赚出了税的差价来。
刘永诚就那么看着刘天和也不说话,直到把刘天和看的心里发毛,刘永诚才嗤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孤魂野鬼,现在三成税收到了命门上,知道改悔了?”
“晚了。”
刘永诚这头犟驴,圣旨犹在,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的恶语相向,刘天和本就是大明两淮盐行商总,何等的光耀,就是松江巡抚李宾言这等贵人,刘天和若真有事,也是能递拜帖见得到的。
只要遵纪守法,大明皇帝日理万机,闲的没事抄他刘天和的家?
可是难就难在遵纪守法这四个字了。
人不做,非要当孤魂野鬼。
“悔之晚矣。”刘天和并没有恼怒,这也是他听闻圣旨,闻王化泣下的原因,悔。
刘永诚甩了甩手,站起身来净手后,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取了一个檀木盒子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说道:“陛下有旨,明岁正月初一起,纳银蠲免一成,即本三成税,改两成,一百银货物抽分二十银,纳银才有蠲免。”
“陛下仁厚啊,咱家拿到这圣旨就上奏,陛下说,都是同文同种,多少给点恩惠,不至于在海外困苦不堪,陛下说,咱大明都不护助你们,你们岂不是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陛下还说,准尔等子嗣回明就学,至于是留是走,悉听尊便。”
今参局劝说唐兴客气些说要让这些海外弃民心里有个根儿,这个根儿可不是没着没落的虚话,而是实打实的蠲免,实打实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大明去就学。
这就是根儿。
刘天和闻言惊骇到了极点,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其他的商贾,一众皆是瞠目结舌。
刘天和再次三拜五叩,跪在地上,连万岁和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有些人人在极其激动的时候,容易失语,刘天和真的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就这样跪在地上很久很久,才痛哭流涕的说道:“谢陛下隆恩,谢陛下…”
刘天和等一众商贾走后,唐兴看着这一众的身影,笑着说道:“好好的六分银的税不纳,非要交三成,陛下减免一成,就感恩戴德到这副模样,早干嘛去了。”
“总得有人开路不是?”刘永诚笑了笑,对这些人并不在意,而是看着堪舆图说道:“唐国丈,咱们明日扬帆起航,要到旧港,到那儿,咱们估计得打一仗。”
“刘大珰怕了吗?”唐兴活动了下手脚说道:“旧港宣慰司,文皇帝留下的旧产,这被贼寇们占领了这么些年,该拿回来了。”
刘永诚同样站起身来说道:“谁怕谁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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