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巨响声在新港炸响,这是大明黑龙炮改装的礼炮,一共十八响,一共放了整整八十一轮,震的整个新港都颤抖不已。
唐兴被这种架势给震住了,不就是个环球航行吗?那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手拿把掐吗?至于搞这么大的排场?
知道那是礼炮,不知道还以为大明火炮对准了自己,要把自己的击沉呢!
那些个倭人都吓得趴到了地上,不敢作声。
唐兴扛着一把北斗七星旗,下了船,走上了栈桥,一步步的走向了太子。
“臣番都指挥、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唐兴,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当面,臣唐兴不负君命,环球航行,今日从海外归来!”
“陛下威武!”唐兴将手中的北斗七星旗举过了头顶,大声的喊道。
朱见澄抓起了七星旗,高高举起,对着所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在这一刻,三万京营,数万水师的齐声怒吼直冲云霄,而万国城的万国番夷都听到了这种震天的吼声。
朱见澄将七星旗还给了唐兴,难掩面色的激动说道:“还请唐国丈扛旗回京复命,一应收获由陛下点检为宜,还有,陛下让孤给国丈带句话。”
唐兴接过了七星旗,面露不解的看向了朱见澄。
“陛下说,国丈辛苦,大明军士辛苦!”朱见澄将这句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他其实不理解,陛下明明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为何没有下一道冗长的圣旨颂讴大明水师的功绩,只是带了这么简短的一句。
哪知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唐兴和唐兴身后的大明军士们,立刻红了眼。
面对大洋之上的狂风骤雨,他们没哭,面对那些凶狠的土着,他们没哭,面对枯燥到让人发疯的赤道无风带,他们没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远洋水师的众多狠人红了眼眶。
他们辛苦,陛下知道。
倭人有些迷茫,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来了,他们的任务结束了,该去哪儿?能去哪儿?
唐兴看了一眼大船,对着身边的亲卫耳语了两声,亲卫站到了船上,大声的喊道:“还赖着干嘛!赶紧下船,跟着唐指挥回京领赏去!”
“啊?领……”欢呼声传来,倭人足轻们开始有序的下船,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方阵之中。
大家一条船上蚂蚱,一起出生入死了五年,唐兴是个大丈夫,养条狗他还不会轻易丢弃,更何况这是给大明卖过命,极为好用的鹰犬?
朱见澄领着唐兴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之前,笑着说道:“这是陛下立的巨碑,正面是父皇御笔《环球航行志》,三面凋刻着这次环球航行的水师名录,碑文之上,是当年李巡抚送别唐指挥、送别大明水师的画面。”
“这是大明水师群像凋刻,虽然不能表达水师万分之一的英勇,但是咱大明石匠们已经尽力了,这是李宾言李巡抚命人刻画,用时五年才刻成。”
唐兴看了一圈,颇为确信的说道:“应该再立一个庙,李太师庙,这次不是李宾言保佑,怕是回不来了。”
“哦?”朱见澄一愣,满是疑惑。
“李宾言的太师椅卡在了舵轮之上,否则,在珊瑚宫海,就回不来了。”唐兴满是感慨的说道,那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被太师椅卡住,唐兴由衷的感谢那把椅子。
“夫君…”一个颇为憔悴的女子轻声唤了一声。
妖妇今参局,赤着脚站在硬化过的路面上,轻声喊着唐兴,她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男孩。
妖妇之所以是妖妇,自然是极美的,但此时今参局的脸上除了憔悴,只有瘦弱,眼眶深陷,两腮内凹,颧骨都露出了颧弓,不像个人,更像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枯骨一样,她认出了自己的夫君,灰暗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些许的生机。
她将孩子递给了旁边的侍女,连脚被地面的砂石划破了都顾不得,勐地冲向了唐兴,一把抱住,没有哭声,只是偶尔抽动一下,情绪积累到了极致,就发不出哭声来,只是抽泣不断,闷闷的哭着,这便是泣不成声。
唐兴抱住了今参局笑着说道:“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瞧你,这么多人呢,快下来。”
“我不,我…不,我就是…妖妇,我就是不知…廉耻,我就是要抱着你。”今参局的话断断续续,但能够说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