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怕他想不清楚!”吴三里哭丧着脸说。
病床前,母亲的咳嗽一阵急似一阵,周知忙去厨房换了热水来给母亲擦拭身子,想让她在被子里躺的舒坦些。
药已经煎好了,周知包着帕子端进来,一口一口的喂气息奄奄的母亲喝下。
房间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苦涩药味。
昨天晚上周知整夜未眠,他闭上眼睛就想起细柳那时候对他笑的样子,想起他在台上时候拨弄琵琶的万种风情,想起他脆生生的喊自己“呆子。”
那块纱帕如今就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平平整整的叠了许久。
周知跪在母亲床前,心头哽着一团棉花,不上不下的,压得人难受。他张了张口,嗫嚅道:“母亲可有好些?”
一只枯瘦的指爪从被中伸出,母亲憋着一口气翻过来,紧紧牵住周知的手。这些动作做下来已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周知赶忙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她喘着大气,抓着周知的手只是不肯放松。
“我的儿……”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当年的美人青葱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样蜡黄的脸,她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母亲如今已经命数将近了。我只盼能看到你中举那日,娶个贤惠妻子在家……咳咳,也算是我拖累着你们爷俩儿苟活到这样光景的愿望了……”
“其他的我一概不求……一概不求。”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周知颤抖着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母亲扶回床上躺着之后便又在床前跪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