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罗梅梅女士想都不会去想,她老实巴交的女儿会有任何问题。这十年来,我们相依为命。彼此看彼此,就像看两个透明人,谁心里那点算盘谁还不清楚?
她爱我,更要命的是,她非常信任我,有时甚至替我自信过头。家长会上老师说田丁丁数学不够好,她就脸红脖子粗地反对说:“丁丁在小学数学竞赛还得过奖!她很聪明!”惊得我恨不得跳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对我的保护和相信都不顾一切,甚至显得有些天真。我想,她一定害怕,如果连她都不相信我有多好多乖,这个世界一定更加对我失望。
而我真的,一直一直都在让她失望。虽然她从来不说也不去想。在某些方面,田丁丁的固执,就是遗传她的吧?
其实,我和丁力申之间,本来不应该有如此的敌意。幼儿园时,我们在一个班,目击彼此的跌跌撞撞。我还记得幼儿园里的丁力申,又胖又笨拙,被班里精明一点的小朋友欺负了,从来不敢吱声,竟然还要我替他出头。有一次,为了保护他,我甚至打肿了企图抢他的课间点心的小朋友的脑门。我当时还很豪迈地喊了一句:“你离我们远点!”
现在想来,我还为当年那个英勇的田丁丁自豪。
那时的田丁丁,不自卑,不胆怯。六一儿童节大班的小朋友们要汇报演出,我参加舞蹈《好爸爸坏爸爸》,老师用口红在我们的脑门上点一个红点,我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和白球鞋,戴着缀着大红花的发箍。——在别的小朋友看来,当时的这身打扮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如果他们那时就懂得“惊艳”这个词的话。
最出风头的是,最后的压轴戏,是我的独唱《种太阳》: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
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
我握着话筒,小脑袋一点一点,脸上满是骄傲明亮的笑意。有照片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