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棋盘再下一盘,孙上将再也没心情下棋了,拿着棋子最后还是放下,点了一根烟。
“到现在我也不敢去想孙乔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知的样子,一个电话打给我,说孙乔受伤住院,我以为他当特种大队总教官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遇上过啊,真没想过会那么严重,医生说他被战友背进医院的时候,腹部有伤口,鲜血止都止不住,那裤子衣服上都是血,往手术室推他,鲜血顺着病c黄滴答了一路,失血过多,都没呼吸了。”
孙上将抽着烟长叹一声,一脸的心疼和无奈。
“手术太大需要家属签字,部队干部都不敢签,我拿着那张手术同意书,听着医生和我说切除肝脏会有什么危险,不切除肝脏他会死,我这么大岁数还没经历过这情况,看着孙乔推进手术室,怎么喊他都不睁开眼,我以为我要失去这唯一的儿子了。”
手术了七八个小时,在重症病房呆了将近半个月,昏迷三四天。我当时没敢告诉孙乔他妈,就自己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他一袋袋的输血,脸色发灰,打着氧气,一动不动的,都不知道我怎么渡过那几天的。
医生不断地下病危通知书,我就在重症室外这么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我怕旁边的仪器有什么波动,病危通知四天我接到八张,那么厚,厚的我都快拿不动了,也太轻了,我儿子的命就在掌心我似乎都快抓不住。那滋味啊,那滋味,不好受。
孙上将端起茶杯低下眼睛,掩饰眼角的发红。
这是全部的父爱,在那时候他不是军界人物,不是上将,只是一个平凡的充满绝望的父亲。
“我当时觉得我特对不起孙乔,我一直工作忙忽略对他的管教,他小时候我也不在他身边,有一次我回家探亲你阿姨和我说,孙乔问她是不是爸爸牺牲了?挨了一顿揍,可我知道不是孩子故意这么说,是我长期不在家他看不见我才这么问的。
我三十一有了孙乔这个儿子,你阿姨身体不好,当年我和你阿姨也是长期两地分居,没有第二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小时候混蛋,泼猴一样管不住,想不到的坏事他都能干得出来,抽一顿打一顿,气得咬牙又不知道怎么疼爱他。他当兵了部队帮我管着,到没有走歪路,就是兵种太危险。
但是他是我的骄傲,我儿子不是孬种,有我的脾气和血性,虽然不和你一样出类拔萃,但我儿子也是无人能及的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