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杀的都是迷信方术的老顽固,他们出口恶毒,诅咒一个小婴儿,他挥剑封喉,也要其中拒不认罪的几个道士来宁翊宫作法驱走他们口中的祸孽。因为道士说一切都是他带给孩子的,而一切国难也都是孩子带给子民的。他冷笑不屑,想亲眼看人作法,因为他戚慎不信这世间还有法术。
他要亲耳听这些人认错求饶,要亲手为孩子杀了这些恶人。可他没有想杀宫人,他没有。
目光穿透景辛头顶,他望见门槛上的尸体,是他御前的宫女。
他紧握了拳头,羞愤,愧疚,暴怒。可是他不敢说出这些情绪,他怕她不信,这世间所有人的命都是天子的,他予夺生杀,即便是错杀任何人都没有过错,所以谁会相信他心里愧疚,他愧对无辜。
他答应过她不再乱开杀戒,他还是失信了。轻启薄唇,他终究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项焉领着虎贲安静入内,清走所有尸体,但满地被染成猩红,那样刺眼。
夜空云层移开,竟露出一轮弯月。
她轮廓在月色下姣美温柔,他却觉得这世间所有唯有她是他此刻不堪拥有的。
景辛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回去洗洗,好吗?”
他没有资格回答。
她说:“洗干净了,我们去陪孩子。”
他抽回手,转身欲跨入殿——他想再在桌底待一会儿,也许他只属于那个狭小而不起眼的角落。
她来拉他的手,昂着脸,温柔凝望他:“我们振作起来,查清楚是谁在陷害孩儿,甜宝有个好父王,他父王会保护他的。”
他暗哑颔首:“我会护他。”
“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