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份旨意外,京城那边连夜还下了新的旨意。”魏尽锋说起此话的时候,将目光缓缓转向陈渊。
那饱含深意的眼神,顿时让陈渊愣了一下。
难道跟他有关?
“什么旨意?”
几人对视一眼,山字营大将问道。
“陛下想要将陈渊调回京城,另有重任。”
听到这句话,几位大将的脸上顿时有些难看,目光扫向陈渊,眼神有些复杂,有不屑,有鄙夷,还有漠然。
北蛮叩关,却连夜下旨将陈渊调走。
随便想想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一旦传出去,势必会损伤士气,尤其是巡天司的那些人。
之前陈渊可是说的冠冕堂皇,要共赴国难,共抗北蛮,结果转眼就调走了,谁能心里不多想?
连带着世子魏无缺都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魏尽锋将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接着又转向了陈渊,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但很可惜,陈渊始终保持澹然。
缓缓道:
“陈金使,你是怎么想的,可有意调回京城任职?”
陈渊眯了眯眼睛,心中盘算了许多,尤其是看着魏尽锋的平静眼神,心中顿时有了思量,沉声道:
“北蛮大敌当前,陈某若是回京,影响太大了,还请王爷代为回绝。”
“哦?”
魏尽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大殿内的其余目光也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再在探寻着什么。
陈渊站起身,义正言辞的朗声道:
“渊虽只有七尺之躯,但也愿以此微不足道之力,共抗北蛮,几百年血仇,深深印在中原人心中,
怎能在此关键时刻退缩?”
“不管别人如何,陈某是绝不会离开凉州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区区蛮夷,有何惧矣?”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陈渊张口即出的两句五言诗,顿时让大殿内的气氛一变,几个北凉军中的大将收回了之前的鄙夷神色。
甚至还有些惭愧。
是他们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再抬头时,眼中已然有了些认同感。
甚至,陈渊立在那里,都好似身上在发光。
“好,本王知你心意了,不错,中原第一天才的名头没有白来,”魏尽锋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面色一凝,吩咐道:
“传本王军令,凉州全境”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魏尽锋和魏无缺父子二人,沉寂了片刻时间,魏无缺打破了这个寂静:
“若是陈渊选择离开,父王会怎么做?”
魏尽锋凝声回道:
“在凉州,本王才是天,景泰的圣旨有用就听,没用那就是一张废纸,陈渊于本王还有用处,自然不可能让他离开。
而且,他自己似乎也不想离开。”
“不错,是个有胆气的。”
魏尽锋还有一句话在心里说。
说的是,陈渊不愧是项家的儿郎!
大楚立国八百年,有昏庸君主,有孱弱君主、还有早逝之君,独独没有投降的君主,即便是皇朝末年,被人称之为昏君的楚灵帝,也从未拱手让江山。
率领皇朝之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这一点,魏尽锋还是很佩服的。
魏无缺这才恍然,他就说嘛,以父王的性格今日大殿问出那些话,一定是有深意的,不可能真的想让陈渊离开。
倒是陈渊今日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有胆气。
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与蛮子而战。
“今日你将陈渊所说的那些话传遍整个剑门关乃至是凉州全境,再有求情者,立斩不饶,捞军功来了凉州,有危险的就跑,凉州没有那么廉价。”
“孩儿明白。”
“父王,孩儿还有一个事情。”魏无缺话音一转,继续道。
“说。”
“朝廷那边不一定可信,父王还要谨慎。”魏无缺十分凝重的说道。
“这件事本王自然知道,司马家的性子这么多年也差不多能够摸清了,援兵呵呵恐怕等到北凉军覆亡大半时才会出面收拾场面。”
“那您”
“安定军心,凉州与北蛮实力悬殊太大了,若是军心不稳,很难取胜。”
“孩儿明白了。”
“为父自有计较,不管如何,绝对不会让北蛮攻陷凉州,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魏尽锋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寒芒。
“孩儿即刻回去入营。”
魏无缺当即表态道。
“去吧,不经磨砺,难堪大用,北凉军终归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但首先要让所有人服你。”
“是。”
“还有,跟陈渊将关系维持好,这小子不简单,日后北凉或许还会借他的力量。”
“孩儿明白。”
等到魏无缺离去,魏尽锋的目光才逐渐转为缓和,接着长出了一口浊气,从衣袖间摸出一枚古朴而神秘的符箓凝视了许久。
离开了剑门关王殿,陈渊受到了魏尽锋的军令,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准备,心中也不由得为之激动。
纵马疆场,铁血杀伐,这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陈渊同样也不例外。
他很喜欢振臂一呼,万人皆拜的场景。